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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露華食記(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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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買歸來後,在香廚堂的日子仿佛又落到了原來的軌道。

楊文貴竟也一直風平浪靜,絕口不提那日之事。平日和林樂鈞照面,也不過皮笑肉不笑地從鼻孔裡哼一聲,便算打過招呼。

竈火終日不熄,天氣卻一日陰過一日。

幾更風雨連綿,院中老樹的枯葉盡數凋零,換上了寒光凜凜的冰溜子。

盡管無事發生,林樂鈞心頭那根弦卻繃得更緊了,仿佛頭頂懸着一把寒氣森森的利劍,不知何時便會轟然斬落,将他在這露華書院勉強維系的安穩劈得粉碎。

再加上,面上雖然相安無事,林樂鈞卻也覺察了些暗流洶湧——

從前與楊文貴交好的那幫夥夫,不屑與他來往,是嫌棄他年紀小,人也無趣,在廚堂裡既無根基又沒背景。平時不受福師傅待見,人微言輕,沒有便宜可占。

如今依舊不與他言語,卻總斜睨着眼,偷偷盯他幹活。等他反應過來回望的時候,又縮着脖子,擠眉弄眼地發出幾聲嗤笑。

就像竈膛裡不時蹦出來的火星子,燙人又惹人心煩。

還有些時候,林樂鈞在竈前忙完,回到夥房歇口氣。

腳剛踏進門,原本正聊得火熱的衆人,一瞧見他就跟被冷水潑滅似的,談笑聲戛然而止。隻剩下古怪的沉默,和幾道針紮似的冰冷眼神。

這些能感受到的無聲排擠,比冬日裡無處不在的穿堂風更甚,絲絲縷縷滲進骨子裡。

林樂鈞隻能依舊每日早起,把分内事做得一絲不苟。

曹小明是個人精,這些天的異樣也被他一點不落地看在眼中。

奈何林樂鈞是個悶葫蘆,平素除了必要的活計,難得與人攀談。平時和衆人又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雜活多如牛毛,總也尋不着一個清淨說話的當口。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晨起時輪到二人去後院井台挑水。朔風似刃,刮得人臉生疼,井台上也結着冰霜,滑得厲害。

曹小明眼珠子賊溜溜一轉,确認四下無人,這才壓着嗓子,神神秘秘開了腔。

“樂鈞,我瞧最近這風頭可不對啊。上回你跟楊文貴下山一趟,回來咋跟換了個人似的,成日裡蔫頭耷腦的?莫不是把人給得罪了?”

林樂鈞正放下木桶準備打水,聞言微微一頓。他擠出一絲笑,若無其事地答:“小明哥這是哪兒的話,我跟他能有什麼事啊?不過是天冷,人也有些怠惰,懶得說話罷了。”

他一邊吱呀呀轉着辘轳,一邊盯着那濕漉漉、一圈圈松開的麻繩。沉悶的軸輪聲飄蕩在清晨昏暗的寒氣裡,也将他本就沉郁的心攪得亂糟糟的。

曹小明一挑眉稍,根本沒信。

他将身子向前傾了傾,幾乎貼上冰冷的井沿,“說你小子不懂事,還真是個愣頭青。你可知道夥房裡那幫碎嘴子背地裡都是怎麼說你的嗎?”

噗通——

木桶沉入幽深的井底,傳來一聲悶響。

林樂鈞手腕一抖,穩住井繩,順着話頭繼續裝傻道:“……他們說什麼了?”

“說你蠢,榆木腦袋不開竅,跟阿順一樣是個死木頭疙瘩——不過都是避着人說的,我也隻囫囵聽了幾句!”

曹小明見林樂鈞搖得吃力,也伸手扶住辘轳的木柄,和他一起使力。

“那阿順在咱們後廚是什麼情況,你心裡沒數?我尋思你平時跟那夥人也搭不上腔,除了跟楊文貴下山那回。就猜你這張嘴沒把門的,是不是稀裡糊塗觸了那位的黴頭。”

見林樂鈞抿起嘴,低垂着眼簾,盯着井口冒出的白氣又不吭聲了。曹小明隻當他是想着那日的事有些後怕了。

便又道:“你呀,也甭上火。前幾日不是剛得了韋大人的賞銀嘛,手頭也寬松些。不如破費幾個銅闆,随便買點果子點心啥的,尋個由頭給楊文貴送過去,賠賠笑臉,說說軟和話。你可别舍不得這點錢,咱們新來乍到沒幾天,根基淺,哪兒比得上人家幾個老油條?”

盛滿的水桶升上井沿,二人合力将桶擡起,腳踩着嘎嘎作響的薄冰,将帶着冰碴的井水嘩嘩注入院中巨大的陶缸。

倒完這桶水,曹小明凍得龇牙咧嘴,趕緊把手往咯吱窩裡揣了揣。回頭一看,林樂鈞扔提着桶站在原地,臉色陰沉,一雙圓眼正幽幽釘在他身上。

“小明哥,我記着你說過,你家在祁州也開着飯館營生,那陳文貴……可曾尋你幫過什麼忙?”

聽聞此言,曹小明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不禁疑惑道:“我家那小門小臉的鋪子,也就夠糊口了,能給他幫啥忙?”

他話說到一半像是想到什麼,眼珠倏地定住了。壓低聲音又道:“……你跟他下山那回,可是撞破了什麼?”

林樂鈞沒答話,默默回到井邊搖辘轳,繼續汲下一桶水。

而曹小明的好奇心已全然被勾起來了。

被火撩了屁股似的,一步竄到林樂鈞身邊,急聲道:“難不成他跟你露底了?可是跟咱們後廚的賬有關?”

林樂鈞手下動作不停,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反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

曹小明興奮地脫口而出,随即又警覺地四下掃了一眼,低聲道:“這世上但凡是跟錢沾邊的,三百六十行,行商的哪家賬本子能真幹淨?更何況咱們後廚每日流水似的進料,裡面的油水怕是肥得要溢出來了。”

說着,他有些得意地揚了揚眉毛,“我早跟你說什麼來着?阿順那副死樣,老實得很,一看就不是個貪錢的主兒!不過楊文貴到底跟你說什麼了?瞧這架勢,夥房裡那幫人怕是要把你當新靶子了。”

曹小明的反應,讓林樂鈞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跟他們不是一夥的,至少現在不是替楊文貴來套話的。

林樂劇湊近曹小明耳畔,聲音壓得極低。快速從那天起夜講起,直說到楊文貴威逼利誘不成,最後撂下那句陰測測的狠話為止。

曹小明聽着,眼睛瞪得溜圓。臉色也如同井台上的冰霜,一點一點變得慘白。最後,他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低聲咒罵。

“這幫畜生!我早疑心姓楊的撈油水,卻沒想到竟是拉着一夥人一起貪的!這招倒是絕妙!把所有人都拉下水了,看誰還敢去福師傅面前放響屁!”

他看了眼臉色凝重的林樂鈞,重重歎了口氣,有些埋怨地又道:“我看你呀,也是個死心眼兒的!接了那銅闆裝聾作啞,安安生生繼續過日子,豈不美哉?這下倒好,成了人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往後要被人變着法兒地拾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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