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醒了，葉霖在發了信息告訴莫行雲，林管家已經迫不及待地把二少回來的消息告訴他。他一聽，果然眼睛裡多了幾分神采，期盼地看着葉霖。

“你是個好孩子。”

葉霖搖搖頭，可是石頭老大并沒有答應來看莫老爺子。沒有多久，莫行雲也來了，幫着喂點流食，給老爺子擦身體。

老爺子卻陡然恢複了精神，非要出去看看，表示自己如果再不出去，身體就要發黴了。

好在莫行雲身強體壯，能給老爺子扛到輪椅上，他們推着輪椅到外面轉了一圈，連黑豹和月月都高興地圍着老爺子轉。

隻是，老爺子想要見的那個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葉霖最先發現老爺子疲憊地睡着了，就讓莫行雲把人給推回去。如此等待了幾天，葉霖甚至發現他們在樓下推着老爺子散步的時候，石頭老大就在陽台上站着。

他心裡高興，暗自想着這樣下去，石頭總有願意見見老爺子的那天。

但沒想到，意外來得極快。

那天晚上是莫行雲守着，葉霖準備先到房間裡睡一會，再去換人，他剛睡着，就聽見門口猛烈的拍門聲。

“葉先生，老爺子不好了，你快過去看看吧！”

葉霖猛地下床，沖到病房門口，隻見裡面亂糟糟的，幾個醫生和護士都在圍着老爺子，莫行雲茫然地站在一邊，葉霖走過去，和他一塊看着這兵荒馬亂的場景。

旁邊吵鬧，兩人卻相對無言，老爺子被帶上了氧氣罩，在床上劇烈地呼吸着，和他上午出門散步神采奕奕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們等了一會，醫生和護士離開了，離開前表示老爺子的時間就在今晚了。

莫行雲腳步懸浮地走過去，蹲在床邊，老爺子睜着眼睛，伸手摸他的頭發。葉霖看得眼睛發酸，他一扭頭，老林管家正站在門口朝着他搖頭——莫飛石不來。

他蹲到了莫行雲身邊，莫老爺子也朝着他伸手。葉霖趕緊把手遞出去，被老爺子瘦骨嶙峋的手抓住：

“好，你們——”

他拉着葉霖的手放在莫行雲手上，小小的動作，卻費了極大的力氣，他強烈地喘了起來，猶如一個破敗的音箱，嘶啞着最後的聲響。

“你們，你們要一直一起。我孫兒，這輩子，太難熬了……”

莫老爺子的眼角流淚，見葉霖緊緊地抓住了莫行雲的手，才滿意地笑了起來。

但很快，他的眼皮就垂垂的，呼吸也輕了起來。

“嘭——”

門被甩開，石頭站在門口，見兩個小的都蹲在床邊淚眼汪汪。他也沖了過去：

“爸！”

莫老爺子被這聲“爸”叫回了神，他笑了笑，想伸手去夠小兒子：

“你，來了，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大哥……”

“爸！！”

莫飛石跪了下來，但不管他怎麼呼喊，床上的老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去往另一個世界了。

葉霖哭得淚眼模糊，莫行雲卻沒再掉眼淚，站起來把哭得昏迷的老林管家扶回去休息，開始安排葬禮的事。

莫飛石也好好地哭了一頓，但這一回，他沒再離開。而是幫着莫行雲給老爺子擦身體，換上新衣服。

莫老爺子原本是軍界要員，莫家又在商界有Molly，這場葬禮的規模極大，來悼念的人幾乎在莫家宅子門口的草地上排起了長隊。

葉霖忍着被人打量的難受，陪在莫行雲身邊。莫飛石也挺适應不了的，這麼多年沒有到外面去，乍然要面對這麼多來賓，他也渾身難受。

但是，兩人都看着跪在靈前直挺挺的莫行雲，一天下來，對方一動不動，神色緊繃。

實在是讓人有點擔心。

“哎，小霖——”

葉霖一晃神，見到大哥和朗天哥，他們穿着黑白西裝也過來悼念。他們和莫行雲打了招呼，才過來叫葉霖。

葉霖猶豫了一會，石頭主動道：

“去吧，這裡有我和老林。”

葉霖猶豫地看了一眼莫行雲，才走過那邊草地和大哥他們說話。這露天的餐桌上準備了各色食物，兩邊擺着來人送的花圈、鮮花、挽聯，到處都是人。

莫家的勢力極大，葬禮上不少人都沒走，而是停留在旁邊，和相熟的人聊天。葉霖過去的時候，不少人都在看他，他們都曉得，這是莫行雲的伴侶。

還有人想上來和葉霖說話，不過見葉霖和另外兩個年輕人親密地說話，還走到一邊，不方便湊過去，才作罷了。

……

“小霖，這人多眼雜，你怎麼樣？”

葉澤十分關心弟弟，見葉霖搖頭又解釋說真的沒事，他才放心了。

“要不然葬禮期間你回家住幾天，過後再回來。”

“大哥，那我這成什麼了，葬禮都不幫忙，還跑走了。”葉霖知道大哥是在擔心自己社恐發作，但他工作了大半年，交接交流都很通暢，也沒那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