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留莫行雲一個人在這，他真的做不到。

葉澤歎口氣，這裡太亂，莫家又不算是尋常親戚，他想留下來幫忙也幫不上什麼。

“行吧，我和朗天随時待命，有事叫我們。說點好事，莫行雲給我們的投資款到了，過兩個月大哥的公司規模擴大了，我們還給你留一份股份。”

葉霖啊了一聲，剛想要拒絕，朗天就道：

“不用拒絕，這是莫總和我們投資的時候提前說好的，他提出這個要求，我們都沒想到。”

葉霖也驚訝，莫行雲沒和他提過這事，甚至要投資給大哥他都不知道。他們正說着話，就聽見靈堂那邊一陣喧嘩。

“怎麼了……”

“好像是有人鬧事！”

“誰這麼大膽子，敢來鬧莫老爺子的靈堂啊！”

人群嘩地一下都朝着靈堂湧過去了。葉霖他們也跟着跑過去，就見到二十多個壯漢，都穿紅戴綠，極其喜慶，手上拿着棍棒，一進來就把靈堂的各種擺飾砸碎了。

“你們要幹什麼！趕緊給我停下！”

葉霖聽見老林管家的嘶吼，莫家的保安也撥開人群沖了進去，他急急地跟在後面，葉澤伸手都沒把他給攔下來。

“嘭——”

“啪！”“嘩啦！”

靈堂裡燒紙錢的盆都給翻到了，紅木椅子翻倒一地。靈堂的中央站着那群搞破壞的男人，領頭的……葉霖見過！是莫行雲的外公。

他認出的那一瞬間，心就一緊，透過層層人群，能看見莫行雲已經站起來了。莫飛石站在他們身邊，兩邊的保镖和保安在對峙着。

莫行雲的外公章老爺子，一反之前沉着臉的模樣，喜氣洋洋的，他朝着靈堂上莫老爺子的黑白照啐了一口：

“老家夥，該死的老家夥！”

莫行雲隻當沒看見，盯着他的外公：

“外公，你有什麼事，我們出去說。”

衆人一聽，更是議論紛紛，能看到這種鬧劇，這一趟算是來值了。他們小聲揣測着，葉霖卻氣得渾身發抖。章老爺子這種做法，即使是為了洩憤，卻狠狠地傷害了莫行雲！

“我出去說？不，我偏要在這個人的靈前說，他既死了，就把我女兒的棺椁還給我！我要帶她進章家的墳墓，她不可能和你們莫家人一塊……”

莫飛石臉色也很不好，莫行雲臉色沉靜，他搖頭拒絕：

“外公，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分開我的父親母親。”

“好好好，你這個孽子！我打死你！”

章老爺子也氣得滿臉通紅，一揚手就是拐杖，其他保镖想要上前卻被那群壯漢給攔住了。拐杖落在莫行雲的身上，嘭地一聲響，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

這可是下了狠手。

隻是這老頭力氣小罷了，要不然一拐杖能把莫總的背給打折了！

莫行雲仿佛一點都不痛，他朝着保镖們擺擺手，讓别人都退出靈堂。他不反抗，跪在了章老爺子的面前，更加方便他下拐杖了。

拐杖打在骨肉上，保镖們開始疏散人群，靈堂裡的人都沒看夠戲都被請了出來。

葉霖看得雙眼發酸，他甩開大哥的手，穿過人群，朝着靈堂裡跑去。

人群散去，地面上都是散落的瓜果、紙錢、灰燼和器物碎片。

葉霖盯着莫行雲，挺拔的背，即使被拐杖連續打了幾下，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大鬧他爺爺靈堂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外公。如今在用拐杖責怪笞打他的不是别人，也是他的外公。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莫行雲要承受本來不屬于他的怒火？上一輩的事，為什麼要牽連到他呢？！

莫飛石和林管家都在旁邊勸，但他們也不敢上手，怕傷到老人。

葉霖見他們根本勸不住，立刻蹲下身，抱住了莫行雲的後背。

拐杖重重地落到了他身上，咚地一聲，葉霖感覺一陣劇痛，他悶哼了一下。

莫行雲立刻轉身反手把他抱住。章老爺子也傻了，他把拐杖放下來。

“章，章爺爺，您不要再鬧了，遷墳的事不是一天兩天，但就不該在行雲這麼難過的時候來，您失去了女兒，他已經失去了父親、母親和爺爺。您還想讓他不認您，在這世界上，又少一個親人嗎？”

章老爺子臉色發白，哼了一聲，站了好久才扭頭走了。

莫行雲緊緊地抱着葉霖，此刻，葉霖才感覺到……莫行雲在顫抖。

不知道是疼得顫抖，還是難過得在顫抖。

“疼嗎？”

“不疼，沒有你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