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過那時候我是真對他沒感覺，當時還覺得很奇怪，怎麼會對這樣完美的人沒感覺呢？後來才知道那是真的不對味兒。我一直是一個直爽的人，回家算清楚了他給我買一個月早餐要花多少錢，然後第二天，把那個錢一分不差的還給他了，他問我要幹什麼，我說我不喜歡他，我也不欠他的。”

應煙塵笑了：“你怎麼這樣？他氣死了吧？”

“沒有，小A臉皮厚，追得更急了。他也是個聰明人吧，他知道我會還他錢，所以他就不在我身上花錢，隻是一直對我好，給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和偏愛。”

宋珈說着，就淡淡笑起來：“知道嗎，我不喜歡他，但是在那一年裡，我在他那學到了特别多關心人的方法，學會了怎麼去對一個人好，可能到最後，畢業以後都沒有再聯系過了，今天你不來這一下，我可能都會把他直接忘了，但就是這樣這樣一個喜歡過我，又被我拒絕了無數次的人，他教會我的東西，我後來都用得到。”

兩個人沒有說話，聽宋珈繼續說着。

“以他來說，他喜歡一個不喜歡他的女孩半年多，他沒有收獲什麼，但是這半年他很快樂，而且那個女孩記着他對她的好，甚至對她的愛人也用得到。再以我來說，我不喜歡他，他卻給我帶來了很多快樂和美好的回憶，這些是不能否認的。”

“子揚，我想告訴你的是，跟着心走就好了，你不用因為他對你好而覺得很愧疚，感情這事是雙向的，你們相處的時候，快樂是雙方共享的，你也給他帶去了很多……虛拟的财富，對吧？”

他從來沒有覺得宋珈的聲音這麼溫柔過，也許是思緒已經回到了初三那年的冬天吧。

應煙塵眼中流過動容之情，伸手去握住了宋珈的手。

宋珈笑了笑，眼波流轉，握緊了應煙塵的手，說：“子揚，我說實話，我覺得你是喜歡他的，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吧。”

“……”

“我們從來沒有告訴你，那個懷表是送給誰的，”應煙塵開口道，“你應該直視自己的心。”

是啊，懷表的白色袋子裡隻有一張空白的卡片，上面寫着一個單詞“love”。

從來都不是姐姐在暗示他該送給誰，是他自己想的。

是他不想直視自己的心。

因為他沒有付出過愛，沒有把面對外人的刺收起來過，所以他想逃避，想遠離愛不愛，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但是這些事的結局都不應該是逃避，就算是個壞結局，它好歹也是個結局。

模棱兩可，從來不是一個完整結局。

屏幕那頭，應煙塵笑着說：“快去找那個小朋友吧，再晚點人家睡覺了聽不到你敲門……不過你那邊那麼晚了，在他那過個夜也正常。”

宋珈哈哈大笑起來：“煙塵你在教他什麼啊？！”

應煙塵“啧”了一聲：“你還不是這樣被我吃的死死的。”

去找他，然後說清楚。

吳子揚笑笑，應道：“好，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是個少年蹲着的牆角，他褲腳邊有隻黑色的貓在繞着他打轉，一隻冰涼的手落在它的背上，輕輕揉着，給它順毛。

這操蛋的一天……

下決定太快了，忘記戴圍巾，現在被凍成狗。

走得急，還沒帶鑰匙。

然後被喜歡的人拒絕。

打電話給開鎖大哥，人家今天下班了。

“你說我今天怎麼這麼倒黴？”江楠低頭，問那隻乖乖被撫摸的黑貓。

黑貓像聽懂了話似的，不再亂繞，就蹲在他的腳邊，眯着眼蹭蹭他。

“我幹嗎非得今天說呢？我就不能下個月嗎，他都要生日了，我禮物還沒送出去，”他小聲嘟哝着，“真煩，我弄了那麼久，這下隻能爛我手裡了。”

他緩緩摸着貓，過了一會又道：“我看起來是不是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黑貓睜開眼，眼睛在黑暗中亮着光，它喵嗚了好幾聲，又埋頭蹭蹭他的褲腿。

“連你都能給我一個明确的答案，他為什麼不可以？”他說。

今晚去哪待着呢？手機沒電了，家也回不了。

跟流浪貓有什麼區别。

炮灰就是炮灰，怎麼可能得到主角的光。

他現在隻能慶幸，這種操蛋的情況下沒有下雨，不然就真完蛋了。

江楠想，不喜歡了，不愛了，真的不追了，早知道結果會這樣，還不如不喜歡了。

最後，江楠抱着黑貓坐到巷口的路燈下面，也就那裡亮一點了，可以看清路的盡頭有沒有人過來。

看不了手機，他估了估時間，剛剛在便利店含淚吃下章魚小丸子的時候，就已經十二點多了，現在起碼一點了，這巷子本就人稀的，現在怎麼可能會有人來呢。

他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江楠卻看見了。

江楠有些悲哀地想，真可悲，都凍出幻覺了，不會要凍死見太奶奶去了吧？

那來的也應該是太奶奶吧？怎麼可能是吳子揚？

真是吳子揚？

吳子揚？

他坐在那，就看着忽明忽暗的燈光下跑來一個穿着風衣的少年，就像是兩個小時前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他的腳步突然停下來了。

吳子揚杵在那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江楠家的門牌号。

對啊，江楠從來沒有帶他回過家，之前一起上學或者一起兼職的時候，他們都是約定在巷口見面的。

吳子揚拿起手機給江楠打電話，對面一直顯示着關機，撥不通。

他打算到巷口那蹲着，等天亮，江楠總不能窩在家裡永遠不出來了吧。

雖然那裡是迎風口，而且還有一盞随着風閃爍的路燈，但是……等等，為什麼那裡蹲了個人。

不是吧，三更半夜的，路燈都被乞丐占了？

他跟乞丐搶地盤，恐怕有些不厚道了。

吳子揚眯着眼仔細看了看，怎麼這乞丐那麼眼熟，而且也在眯着眼看自己。

吳子揚：“……”

那他媽的是江楠？？

淩晨一點半，他為什麼在這，還沒回家嗎？

為什麼不回家？？

燈光淺淺的落在江楠頭頂，光太弱了，他發絲泛着的光十分柔和，就這樣坐在路燈下，懷裡抱着一隻黑色的貓，一雙亮着綠光的眼睛盯着走近的人。

江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什麼也沒說。

其實他心裡都快尖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