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揚走近他，二話不說就把風衣脫下來給他披上：“不是冷嗎？怎麼不回家？”

“等你給我捂手。”江楠淡淡地說。

吳子揚蹲下身來跟他面對面。

江楠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對方幹什麼的樣子，看着面前蹲着的人向他伸出兩隻手，手心朝上，像在跟他讨要什麼東西似的。

江楠沒有理他，輕輕揉了揉懷裡的貓。

“手給我，”吳子揚的語氣微微織上暖意，“我給你捂熱。”

“現在不用你了，我有貓貓，你走吧。”

剛說完，他懷裡的黑貓叫了一聲就鑽出了他的臂彎，匆匆溜走了。

他本來隻是想嘴硬一下，畢竟吳子揚說走就走，說回來又回來，不知道在逗誰，結果他喂了兩年的小寶貝關鍵時刻特别懂他，都不用他說，立馬開溜。

江楠：“……”

江楠：“不。”

吳子揚直接伸手去握他的手，碰到他手的一瞬間他就傻眼了。

他的手凍得跟冰塊似的，雖然剛剛捧着隻貓，但也沒暖出什麼效果。要是他今天不來了，江楠指不定凍死在這個迎風口。

他垂眼看着江楠，江楠擰着眉沒有看他，神情有些委屈。

傻了吧唧的……

江楠把手抽回去，揣進自己兜裡：“不要。”

“不要也得要，”吳子揚語氣蠻橫起來，“快點，手給我。”

“就不。”他一字一頓，“你不是不喜歡我嗎？還回來幹什麼？别煩我，趕緊走吧。”

吳子揚見他嘴硬，隻能無奈低聲道：“江楠，對不起。”

江楠怔住。

“我不應該說那些話，還把你抛在那了，”他繼續低聲下氣，“對不起，我錯了。”

“我錯了”這三個字，對吳子揚來說是生詞，他以前就算道歉也隻是一句“對不起”，能讓他說“對不起”的機會都已經少之又少，更别說讓他說自己是錯的。

在江楠面前，他不僅說自己錯了，還把做錯的點給列出來了。

絕無僅有。

“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吳子揚柔和地說，“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這裡太冷了。”

江楠看着他，燈光落在他的鼻尖，他嘀咕道：“你回來就是為了看看我有沒有凍死嗎？”

吳子揚佩服他的腦回路。

“不是，江楠，你說的那些我都有答案了，”他說，“我想清楚了才回來找你的。”

都有答案了，都想清楚了。

江楠有一瞬的心情竟然是害怕。

他怕吳子揚會很正式，嚴肅，堂正地拒絕他，那還不如就模棱兩可，殺死他也用着溫水，就沒那麼殘忍。

如果真的明明白白的拒絕了他，那他們以後，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吧？

江楠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要拒絕我嗎？如果是的話，你還是别說了。”

“不是，”他應道，“我……我得說清楚我的想法，可能有些矛盾，但我覺得不能瞞着你。你不願意聽的話就算了，我們先回家。”

他看江楠無動于衷，就站起來向他伸手。

“回不了家，”江楠說，“現在就說吧。”

說就說吧，遲早都要面對的。

江楠的表情似乎是要上激烈的戰場去赴死，有一種釋懷的豁然。

吳子揚想，既然他非要在這裡聽，那能多簡短就多簡短吧，說完了趕緊送他回家。

吳子揚收回手，直接開門見山，說得他臉紅得有些措手不及：“對你好是因為你很可愛，出于本能想對你好，在小吃街牽你的手……那次挺突然的可能吓着你了，當時就是看你好像有點難過，就下意識的……對不起，可能冒犯你了。然後，我覺得你的手很軟……”

他越說越小聲，似是心虛地慢慢轉移了視線，“就想牽你的手。”

他看江楠沒反應，又小聲補充了一句：“今天也是，就想牽……”

江楠腦袋裡的思緒轟一下炸了，炸的七零八碎，連語言組織能力都被炸得稀碎：“我…那個……就…你…你……”

江楠覺得自己害羞還挺正常的，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吳子揚也有這一面。

一個人打赢四個持刀小夥，煙隻抽貴牌子，1v6不在話下的那個吳子揚，會跟個被主人踢了一腳的小狗一樣低着頭跟他說：“就想牽你的手。”

他不是凍出幻覺了吧？

江楠一時失語，看着他幹瞪眼。

“抱歉，我一直沒有說過，是因為我沒有喜歡過誰，不知道什麼樣才叫做喜歡，”他繼續說，“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你是随口說說還是真的喜……”

他突然卡住了，說不出口那幾個字。

江楠遲疑了一下，然後說：“真的。”

“……”

“我真的喜歡你。”

江楠說完，扶着路燈杆子站起來，抿了抿嘴，道：“腳麻了。”

吳子揚偏開眼睛，“讓你走你不走。”

“就不走，”江楠不留情地怼回去，“我就要在這待着。”

不然他也沒地兒去啊……

江楠欲哭無淚。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吳子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快兩點了，“很晚了明天還要去打工，我送你回去吧。”

江楠站着沒動。

“咋了？”吳子揚看着他，“要跟我回去？”

江楠攤牌：“其實我沒帶鑰匙，你收留我一下吧。”

吳子揚笑出聲來，重複了一遍：“沒帶鑰匙？”

江楠想給他手臂上來一巴掌，又想到是自己在求别人，還是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動的手：“沒帶，走太急了，我太想你了，想快點見你。”

“……”

這突然降臨的直球堵住了吳子揚的嘴，好一會兒他才“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