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錢!”
沈靳手中的石頭猛的朝前扔了出去,同時也因為用力過猛整個身體跟着往前倒,身體不受控制栽在地上,他餓了太久,有因為過度生氣,眼前一陣發黑,一時半會兒還站不起來。
周圍的人呼啦散了一塊地出來,生怕自己被訛上。
葛渝看了會兒笑話,沒當回事,熟料腿上忽然一痛,低頭就看見剛才的小崽子拼命咬他的腿,那架勢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
他氣急敗壞地把人拎起來甩開,叫了一聲:”剛子。”
被叫剛子的人立刻明白過來一手江欲燃一手沈靳帶個人丢到了别處去。
沈靳的臉朝下,地上的石頭硌的他臉疼,強撐着起來才發現地上有血,不知道是臉上哪裡破了。
他沉默的起身,撿起石頭沉默地再次朝那些人的方向走過去。
直到江欲燃嗓子都哭啞了,那些人終于放過了沈靳,臨走前踢了踢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人,呸了一聲晦氣。
江欲燃爬過去使勁兒搖晃沈靳:“哥哥,哥哥,疼不疼?”
沈靳煩死了江欲燃哭天沒淚的樣子,豆大的眼淚掉在他臉上比剛才那頓打還讓他煩,他踉跄着從地上爬起來,甩開江欲燃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哭什麼哭。”
江欲燃愣了一下,用髒的看不清楚顔色的手背抹了下眼角,抽搭着小跑追上去抓住沈靳的衣服跟着他離開了這裡。
*
“哥哥,我餓。”
江欲燃太餓了,他不想說的,可他實在忍不住了,這麼多天了,沒有哪一天吃過飽飯,他不知道沈靳要帶他去哪裡,每天走走停停,衣服越來越髒,頭發越來越長,身上越來越臭。
沈靳回頭看了他一眼:“忍着。”
江欲燃委屈的癟癟嘴:“太餓了。”
“那你在這裡等我。”
江欲燃立馬拉住沈靳的手:“我不。”
沈靳冷着臉抽回自己的手,江欲燃立刻追上去再次抓住,沈靳看了他一眼,懶得再和他廢話。
兩人一路無言,前面的街上人煙稀少,不時走過去幾個男男女女,遠處飄來的飯菜香味讓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不争氣的咕咕直叫。
天漸漸黑了,昏黃的燈光随着鍋鏟碰撞出來的香味遠飄,世界被光與暗籠罩。前面的餐館裡客人不多,老闆娘倚在門口和隔壁老闆唠嗑,談笑間說的是沈靳依舊聽不太懂的南城話。
沈靳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不知道哪兒撿來的塑料袋,店裡三三兩兩的客人來了走走了來,其中一個女孩不知道吃的什麼,吃完起身結賬離開後沉迷于談天說地中的老闆娘對餐桌上的殘羹剩飯視而不見,隻覺得身旁一陣風吹過,又有客人進店,嘴裡習慣性喊上一聲:“吃什麼随便看啊。”
話還沒說完,風再次從身邊經過。
待她回神,客人隻給她留了一個奔跑的背影。
沈靳拼命地跑拼命的跑,隻要跑的夠快,他就看不見别人的眼光,聽不見老闆娘粗嗓子的咒罵。
江欲燃人小腿短,此刻雖然跟在沈靳身後也跑到氣喘籲籲但卻格外興奮——他們有吃的了。
跑到一處僻靜的角落,這裡燈光在牆上打了個拐延申到更遠的地方,沈靳的眼睛是冷的,手上是熱的,沉甸甸的踏實感讓他心安。
溫熱的米飯混合着裹滿熱油的青菜和肉絲,香的讓人直咽口水。
沒有筷子,他就直接捧着袋子往嘴邊送,一口下去滿嘴流油。江欲燃在旁邊急得直跺腳:“哥哥。”
沈靳大口吃飯頭也不擡,江欲燃見沈靳根本不理自己,眼見着袋子裡的飯越來越少,眼淚霎時間裝滿了眼眶:“哥哥。”
他拽着沈靳的胳膊又喊了一聲。
沈靳不耐煩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學我的樣子進去自己弄不會嗎?還要我教你?”
“我不敢。”
“那就餓着。”
“哥哥。”
“别叫我。”
“哥哥。”江欲燃依舊不依不饒。
“吃吃吃,就知道吃,”沈靳突然來了氣,将剩下的飯菜猛地扔到地上,還使勁踩了幾腳,“我讓你吃,讓你吃,吃,吃,吃啊,你吃啊,江欲燃,我是你什麼人啊你死皮賴臉要跟着我,誰讓你來南城的,誰讓你跟着我的,你跟着我幹什麼?”
江欲燃大叫着掰開沈靳的腳去撿已經破了的袋子裡漏出來的合着泥沙的飯往嘴裡塞。
沈靳看他這副模樣,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眼睛,惡狠狠瞪着他說:“江欲燃,你能不能有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