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是除夕了,江欲燃在家裡沒事,每天往菜市場跑買了好一些年貨,雖然過年隻有他和哥哥兩個人,但每年該有的流程還是不能少。
沈靳不讓他辍學,可他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安城,江欲燃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現在他和哥哥和好了,可這件事還沒有過去,他們隻是把問題暫時擱置了并沒有解決,江欲燃知道哥哥的脾氣,沈靳是說一不二的主,到頭來無論怎樣都會讓他回去考試的,江欲燃認真想過了,他可以回去考試,但是他隻願意最後一學期回去,高三也是,這樣他們就不用分開那麼久了。
現在的問題是他該怎麼把這件事告訴沈靳并讓他同意。
外面模模糊糊傳來一陣汽笛聲,江欲燃估摸着沈靳要回來了,最後一個土豆絲下鍋翻炒,簡單的調料放進去,一把蔥花,起鍋裝盤,門口剛好有了響動。
江欲燃端着菜放在寫字台上跑到門口:“哥哥,你回來了。”
他臉上一如既往笑容燦爛,一件普通的純白色短袖加上一條牛仔褲,白淨的臉蛋上一雙烏黑的眼睛格外有神。
齊宋看到江欲燃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怎麼看怎麼開心,聽沈靳的話,這個孩子成績還很不錯,要是能給自己當兒子,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們是我的朋友,來家裡坐坐,”沈靳拉過江欲燃給他們讓出空間來,“叫人。”
哥哥什麼時候有年紀這麼大的朋友了,自己從來沒有聽他說過,江欲燃壓下心裡的疑惑,乖乖叫了一聲,“叔叔好,阿姨好,我叫江欲燃。”
天台上視野廣闊,可以看見高低錯落的樓層和破舊脫皮的牆體。
矮小的屋内擠不下幾個大人,沈靳沒有邀請他們進去,從裡面把那把唯一的闆凳端了出來:“家裡就這一個凳子,坐吧。”
江澤成對齊宋道:“你坐吧。”
齊宋沒顧得上,走到江欲燃面前蹲下:“你叫江欲燃,阿姨可以叫你燃燃嗎?”
江欲燃面對格外熱情的陌生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點了點頭:“阿姨想怎麼叫都行,”他記挂着飯菜再不吃就要冷了,走到沈靳面前,“哥哥,吃飯了。”
沈靳推開江欲燃的手,齊宋和江澤成的反應他看在眼裡,他突然有些煩躁:“不着急。”
“燃燃還會做飯,這麼厲害,”齊宋看了眼那個狹小的房子,桌子上擺放着簡單的兩個菜,哥哥穿着并不十分幹淨的工服,弟弟卻穿的幹淨,一看就被保護的很好。她不由得多看了沈靳兩眼,走到江欲燃面前問,“你幾歲了?”
“阿姨,我過了年就該十二歲了。”
“聽你哥哥說你是在附中讀書。”江澤成問。
“嗯,是的。”
江欲燃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他不顧客人在場自己的話并不禮貌,看着沈靳問他:“哥哥,他們真的是你的朋友嗎?”
沈靳沒有回答他,他突然很想抽煙,但到底有外人在,他隻好先忍着。
他沒想到齊宋會這麼快接受,明明路上說好了的就過來看看。
江澤成拉過江欲燃:“我們就是你哥哥的朋友,燃燃,你哥哥為了放心這些天把叔叔家裡都快調查清楚了,就是為了讓你以後能夠生活的更好,你願意讓叔叔阿姨當你的爸爸媽媽嗎?”
江欲燃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疑惑:“你……在說什麼呀?”
他扭頭看向沈靳,一雙眼睛瞬間就紅了,不确定般問:“哥哥,叔叔他什麼意思啊?”
沈靳這次沒有躲,對上這個他養了好些年的弟弟,語氣平靜到仿佛隻是在說什麼時候吃飯:“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江欲燃不可置信的盯着他,這次他沒有哭,張着的嘴巴不知道要問什麼問題,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想不了,臉色越來越紅,反應過來的時候扶着膝蓋拼命咳嗽起來。
江澤成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迅速給他拍着後背:“燃燃,你别激動,深呼吸,深呼吸。”
齊宋也心疼的将小孩抱進懷裡:“沒關系的燃燃,哥哥還是愛你的,隻是哥哥希望你能夠生活的更好,你能理解哥哥的苦心的對吧。”
眼淚終于大滴大滴從眼眶滑落,夫妻兩圍着孩子又是擁抱又是各種溫聲安慰,沈靳始終站在一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為什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送走江欲燃好像就是那一瞬間産生的念頭,而這個念頭一旦産生,他就開始瘋狂的實施,這些天他整個人都是懵的,停止了思考,一切行動都靠着那一點沖動支撐着。
夜晚的巷子裡沒有多少動靜,家家戶戶關緊門窗,每個人從巷子口路過的響動屋裡的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沈靳像是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他的神經這會兒并不敏感,遲鈍的思考了半天才發現是真的有人在喊自己。
是劉大興。
氣喘籲籲跑到樓下的劉大興來不及休息,一張臉上滿是驚惶,他沖着天台上的人大喊:“沈靳,出事了!”
……
沈靳來南城這麼多年,今年是第一次看見下雪,但是這個新年注定不讓人好過。
沈靳還記得第一次見展飛的時候,他熱情的幾句話的功夫就和人換了座位,兩人就此結識。這些年如果不是展飛的照顧,沈靳不知道自己會走多少彎路,與其說兩人是朋友,展飛更像一個哥哥。
照顧他,陪着他,沈靳有時候都好奇了,自己這麼怪的脾氣,他竟然還能忍受這麼多年,無論自己有多冷淡,他始終像一團火,發誓要把沈靳的冷漠燒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