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時淵頃刻間收斂心緒。
随後,他隻是溫聲詢問了景樾的出身和經曆,待人走後,又吩咐下屬提取了對方的DNA,并嚴令絕不能走漏風聲。
早在數年前,時淵就拿到了時星曜的親子鑒定報告,之後一直秘而不宣。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這份報告流出,多少雙觊觎的目光會像餓狼般撲上來,将他們撕得支離破碎。
夫人身體每況愈下,他們再無可能孕育第二個孩子。
更棘手的是,時家曾和皇室公主伊芙琳定過娃娃親。
如今公主已經到了議婚的年紀,雖然對時星曜這位未婚夫頗不滿意,多次流露出悔婚的意思,可時淵終究隻有這一個孩子,手中也就這一張底牌。
哪怕景樾真是他的血脈,在正式認親之前,他也絕不能有絲毫松懈。
一旦失手,便是滿盤皆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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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辛茸在公寓裡等得焦頭爛額。
一小時的晚宴時間已經過去,算上路程時間,景樾也該回家了。
晚宴設在上城區勝利廣場雙子塔頂樓,今夜恰逢跨年,零點有煙花秀,每年這個時候,廣場上總是人山人海,擠得寸步難行。
辛茸心想,景樾會不會是被堵在了路上?
臨出門前還信誓旦旦答應過自己,說晚宴一結束就給他打電話。
結果呢?
空口白話,全是哄鬼的!
大騙子!
辛茸按耐不住,又問050:“小煤球,要是關鍵劇情節點完成了,我們會收到提示嗎?”
050答得很快:“宿主,隻有在完成任務的時候,我們才會收到提示。至于關鍵劇情節點,是沒辦法知道的。不過,要是劇情節點出了岔子,就會影響後續任務。”
換句話說,隻有進入下一個任務,才能知道劇情節點是否順利完成。
“你們這系統該升級了。”辛茸嘀咕。
雖然目前劇情看似平穩,系統也沒報錯,可辛茸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太多的劇情節點,都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軌迹。
這段時間,他絞盡腦汁地給景樾灌輸這場晚宴的重要性,就是生怕出纰漏。
隻要今晚一切順利,接下來便是軍校全民選拔考,他趁機偷走那封推薦信,就可以完成任務,功成身退。
一想到勝利在望,辛茸忍不住問:“小煤球,這次任務完成後,我能不能就能想起一些過去的事了?”
“唔……”050猶豫了一下說,“其實,系統對宿主的記憶屏蔽是有時效性的。随着每個世界推進,屏蔽會逐漸松動。”
辛茸眼睛一亮:“那是不是等這個世界的任務結束,我就能記起扶桑是誰了?”
“這不好說,每個宿主記憶恢複的進度都不一樣,”050頓了頓,不解地問,“宿主,你很想記起他嗎?”
“當然。”
“可你不是恨他嗎?如果記起他,反而會讓你更痛苦呢?現在這樣忘了,不是更好?”
辛茸垂下眼,沉默了片刻,随即堅定道:“不會的。”
哪怕他如今失了記憶,心底那股滔天恨意卻分毫未減,反而像是籠中困獸,在胸腔裡橫沖直撞,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他想知道,也必須知道,扶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以至于即便他已将對方忘得一幹二淨,仍然痛得刻骨蝕心。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劃破寂靜,屏幕上跳動着景樾的名字。
辛茸瞬間接通,耳邊剛響起一聲低低的“喂”,便連珠炮似地追問:“你在哪兒?結束了嗎?見到元帥了嗎?推薦信拿到了嗎?”
不等景樾回答,心裡又騰起一股火,語氣不由自主地加重:“不是說好一結束就給我打電話的嗎?你遲了整整一個小時四十三分鐘!你到底在幹嘛?!”
“你在哪兒?”景樾嗓音壓得極低,像在刻意掩飾什麼。
辛茸怔了怔:“在家啊。”
電話另一頭陷入沉默。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辛茸警覺地問:“怎麼了,不順利嗎?”
“過來。”
辛茸一愣:“去哪兒?”
“勝利廣場。”
辛茸心下一緊,語氣急促:“你先告訴我,推薦信到底拿到了沒有!”
景樾卻隻是低聲重複:“先過來。”
此時的勝利廣場早已人滿為患,可想而知信息素的味道有多濃烈。雖然現在辛茸可以用屏蔽器緩解不适,但那種汗濕黏膩、渾濁雜亂的感覺,還是讓他渾身難受。
可是,景樾的語氣實在不太對勁。
難道是見面出了差錯,推薦信沒能拿到?
一想到這裡,辛茸隻能硬着頭皮出發。
隆冬時節,大雪紛飛,他窩在圍巾裡哈着熱氣,邊走邊從道具商城裡兌換了一張加速卡,一路疾行才在最短時間内趕到了廣場。
走得太急,落地後才反應過來,景樾根本沒告訴他具體位置!
偌大的廣場燈火通明,人頭攢動,辛茸不知道該往哪兒去,隻能被人潮裹挾着湧向廣場中央的勝利方碑。
勝利方碑是首都星千年前終結星際戰争、重獲勝利的象征,不僅是廣場的标志性建築,也是觀看煙花秀的絕佳位置。
此時距離新年鐘聲敲響不到十分鐘,人潮愈發洶湧,辛茸心裡的火氣也越燒越旺。
他開始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景樾耍了。
難道是這段時間他纏着景樾同吃同住,終于把人逼得忍無可忍,決定趁着新年夜将他騙到人群中,讓他被活活踩死?
好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
正胡思亂想着,電話終于再次響起。
滿腔怒火剛要發作,聽筒裡卻先傳來一句低沉的聲音:“擡頭。”
就在這時,新年鐘聲轟然敲響。
震耳欲聾的煙花齊齊綻放,無數璀璨的光點在空中交織,凝成六個流光溢彩的大字。
辛茸擡頭,瞳孔微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與此同時,背後響起一道聲音,穿透鼎沸的人潮,将夜幕上的字句生生摘下,清晰有力地送進他的耳朵——
“生日快樂,辛茸。”
辛茸猛然回頭,隻見景樾站在三步之外。
他身上是自己親手挑選的那套西裝,在燈光和煙火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澤,剪裁考究,線條鋒利,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俊朗得讓人移不開眼。
也許是夜色映襯,那雙一貫冷酷淩厲的眼眸,竟透着一抹辛茸從未見過的……溫柔?
景樾站得筆直,沉靜的目光直直地投過來。
“意外嗎?”他微微挑唇,輕笑。
辛茸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就……挺意外的。
他甚至不知道從何說起,猶豫了片刻,才磕磕巴巴試探道:“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