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實哼笑一聲,“那不巧,官府如今查得嚴,沒戶籍的可疑人等,輕則充作流民發配,重則當作細作下獄問斬。”他故意看了一眼陳禾,“咱們荷塘村是小村子,擔不起窩藏逃犯的罪名啊。”
怎麼守實叔三言兩語給人家打成罪犯了?陳禾驚呆了,他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想幫人說話,“也,也不至于那麼嚴重吧……”聲音漸小,主要是被村長給瞪的。
王守實還想說什麼,可虞秋接下來的話讓他不禁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有問題。
虞秋說:“你是不是急着把藕賣出去?我有個方子,保準賣得又快又好。”
他怎麼知道?王守實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陳禾,可陳禾的确不知道,還傻乎乎問他:“今年不賣到縣城了嗎?可是我聽說商隊下周就要出發了呀?”
被戳中了心事,王守實也沒工夫糾結這人到底是不是奸細了,說到底他首先也是一個發愁自家東西賣不出去的農民,其次才是荷塘村的村長,先得把眼前這堆藕給解決了再想别的。
況且,“你真有辦法把這些藕全都賣出去?”
虞秋點頭,随手拎起一節藕,掰開來給二人展示,“聽過藕粉嗎?大概十斤藕出一斤,我不知道你們這價格多少,就算鮮藕五文錢一斤,制成藕粉再售出,價格起碼翻倍,不說百文一斤,五十文肯定能有。”
這還隻是算了成本價,陳禾學過算數,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那如果我們再給包裝好,是不是還能買到更高?”
虞秋有些意外他腦子轉的這麼快,沖陳禾笑笑,面部輪廓柔和了些,“對,是這樣。你們要是有條件再往裡添點幹果,核桃啥的,取個好聽點的名字,賣給那幫子……那些講究的讀書人,他們肯定樂意買。”
而王守實已經沉浸在虞秋給他畫的大餅裡了。一千三百斤的鮮藕啊,那就是一百三十斤的藕粉,再像陳禾說的那樣包裝一下,賣到幾十文一斤不成問題,那豈不是能比現在多賣幾兩銀子?!
村長勉強把自己從要賺錢的美好未來中拔出來,“口說無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法子有效?”
簡單啊,虞秋說道:“你給我些藕,做出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王守實就等着這句話,現在最不缺的就是藕了。
倉庫裡正好有秋收的麻袋,他利索地裝了一大袋,拎到虞秋跟前,見人不接,随即反應過來,“那什麼,我先前話說重了,對不住啊。你就放心在村子裡留下,等藕粉做出來賣掉了,咱們再說這個戶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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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陳禾跟在虞秋身邊,面帶憂慮。
守實叔是不計較虞秋有沒有戶籍這件事了,可這藕粉他隻從京城回來的村民那聽過一回,說它“色如琥珀,沖之晶瑩”,可畢竟陳禾也沒嘗過,萬一賣不出去可怎麼辦?
虞秋不知道他想得這麼多,他一手扛藕一手推門,熟練的像是回自家一樣。
削皮,切塊,搗碎,過濾。虞秋逐漸找回了些手感,大學放假時他就會回老家的房子,幫着外婆做家務活,其中一個暑假就迷上了做藕粉,幾十天過去以後都能勻給室友一人一桶了。
藕漿水自然沉澱要五六個小時,虞秋甩甩手站起身來,問陳禾:“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诶?陳禾眨眨眼,不确定道:“沒有吧?”
他不太習慣使喚人,虞秋也看出來了,“那行,我出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