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官向恭敬地老太太行揖禮:“謝過老安人,老夫先行告退。”
老太太點點頭。
趙君源匆匆趕來梅香館,恭敬地行禮:“母親,萬福。”
老太太擺擺手,示意徐媽媽讓下人都回避,徐媽媽心領神會,讓屋裡幾個奴婢都出去了,自己最後關上門在門口守着,屋裡就隻有老太太,趙君源和睡着的趙疏影。
“你就是這樣當爹的嗎?疏影身子本來就弱,還罰她跪三天祠堂,我不在的幾日,你竟然把孩子折騰成這副樣子!”老太太痛心疾首,她不過回鄉送别往日的閨中密友,她要是也兩眼一閉,誰來護她?
“母親,您不知道,疏影她不知突然犯什麼混,我和她舅舅及宗親正在大廳商量事情,她竟抱着舒婉的牌位趾高氣昂地在家族宗親面前辱罵長輩,簡直目無尊長,忤逆不孝,不懲戒她怎麼跟各位宗親交代,請母親明察!”
“什麼?你還想治你女兒忤逆不孝的罪名?”老太太将近古稀之年,聲音依舊洪亮。
“你辦的什麼事以為我不知道嗎?虧你想得出來!”李醫官來前,丹福已經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告訴她了。
“母親!”趙君源“撲通”一下跪下。
“孩兒深知舒婉的死對疏影造成的影響,可三年喪期已過,郡王府也需要主母主持中饋,現雖由如玉管着,但總歸名不正言不順,下人也不甚服管。”
“那你也不該扶正王氏,要不是你把王氏娶進門,把妾寵得像正妻一樣的,日日氣她,我看舒婉未必去得那麼早,你就不怕有心人一紙狀告到官家那,到時候落得個免職去爵,也就沒人管你扶不扶妾了。”
“那王氏工于心計,不是什麼正派作風,當不了郡王府的大娘子,依我看就該另娶正妻。”
“母親,孩兒不是沒考量過,可舒婉也沒有留下嫡長子,這些年是如玉為我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不辭勞苦,善待疏影不逾矩,孩兒看在眼裡自然心疼她些,且如玉本該也是嫁給正經人家做正妻的,隻是當時家道中落不得已跟了孩兒,她父親這些年竟得到高人提攜,如今已是禦史中丞監察百官,身份已然大不同,自官家允許宗室子弟參加科舉以來,孩兒也想着或許也能大器晚成有所作為......”趙君源頭低下頭,斟酌着一詞一句,怕惹母親盛怒。
“你是指望着他能幫到你?權勢傾覆隻一瞬間,你難道看得還少嗎?珍國公被抄家,郭郡王被貶為庶民......樁樁件件前車之鑒,你都忘了嗎?别偷雞不成,倒毀了家族百年清譽。你有上進心是好的,可我們身在宗室人家,就隻要你潔身自好,恪守本分,不被權勢迷惑,就能安穩一世。”老太太深知她的兒子資質平庸,就沒指望過他能掙取功名。
被母親一點撥,最近權勢上頭的趙君源有些許清醒了,張大嘴巴愣了愣:“母親放心,兒子不至于如此糊塗。”可都答應了如玉的事可怎麼辦?
“可王氏...”趙君源猶豫着開口。
“王氏的付出你待她還不夠嗎?吃穿用度,排面跟正妻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你還要怎麼心疼她?”
“可...”
“你怎麼還不明白,若是今天王氏的父親不是禦史中丞,你扶正她别人可能還會說你是念她的好,可現如今王氏的父親權力正盛,你就要扶正王氏,前前後後,别人聯系起來,你猜别人會怎麼構陷你?你今天這話一出來,明天估計大街小巷就該傳遍了,說你安德郡王利欲熏心,攀附權勢,不念舊情,違背綱常倫理,寵妾滅妻,想逼死嫡長女......”
趙君源“嚯”地站直了身體,恍然大悟:“多得母親指點,是孩兒一時糊塗。”
“我們這一支子孫凋零,我也隻你一個兒子,你确實也該再娶正妻開枝散葉,了你父親心願。”
“孩兒聽母親的,全憑母親作主!”趙君源作揖退下。
年紀大了,受不得氣,老太太頓覺有點發昏,揉了揉太陽穴。
“老太太,才舟車勞頓到家又處理這一檔子事,累了吧?我扶您先回頤養齋歇歇。”趙君源離開後,徐媽媽等人就進屋各自做原先的事了。
“也好,丹福,你留下來,看好姑娘,姑娘醒了就通報一聲。”
“是,老太太。”
徐媽媽扶着老太太,身後跟着六七個女使,往頤養齋走去。
丹福撩起帳幔,姑娘的臉都紅撲撲的,鼻翼,脖子上都滲出了不少汗,伸手摸摸額頭上的汗巾,都有了溫度。
“夏至,重新打一盆涼水來,放些冰塊”
“是,丹福姐姐。”夏至匆匆跑出去。
“霜月,你去廚房守着藥,藥好了就馬上送來。”
“我馬上去。”霜月也三步并兩步地向廚房走去。
此時,許蔓已經清醒了,隻是還沒想好如何應對這個場面。雖是躺着,但一動不動真的很累,她一個妥妥的學渣,一個曆史文盲穿越來當貴族郡主?大大降低了回家的難度啊!還有,她全身難受,很熱,想穿背心短褲,想吹空調,想回家,想媽媽,想哭,但不敢哭,可是忍不住啊!
兩行清淚順着眼角流下來,眼睛、鼻頭瞬間變紅,無聲流淚變輕聲抽泣,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