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雕花镂空的檀木圓拱門,黑檀木雕花架子床珠簾垂落,藍色紗幔随風曼舞,床榻上的人呼吸均勻。
“姑娘?”
“姑娘?”
“姑娘,起來洗漱了。”丹福輕輕拍了拍姑娘,床上的人兒毫無反應,又加大力度拍了拍她的胳臂。
“嗯?才幾時啊?”眼睛還睜不開,許蔓翻過身,繼續睡。
“姑娘,已經卯時中了,給老太太請安要遲了。”
“卯時是幾點來着?五點?六點?記不清了。”許蔓卷着被子小聲嘀咕着。
“再給我一刻鐘。”說完就關機了。
“夏至,霜月,把姑娘扶起來。”
“是!”
于是乎,許蔓依然呼呼大睡,任由三人侍候梳洗、穿衣,好在終于在出門前徹底清醒了。
王氏和子女正折返,和許蔓打了個照面。
“郡主,萬福。”
“郡主姐姐,萬福。”
“郡主姐姐,萬福。”
三人行禮。
“嗯。”許蔓冷淡地點頭。
“素日姐姐早早就去祖母那兒請安了,為何今日這般晚,可是身上還不舒服,姐姐可以跟祖母說說多免些日子。”趙書瑤不滿祖母偏心趙疏影,都是孫女,都是一個爹生的,為何趙疏影總是被優待,以身子弱為借口這也免那也免了,她卻要被推出來替她幹活,從家務女紅、協助布置府邸到接待女眷,憑什麼?
“郡主喜事将近,确實要多多照顧身子,老太太會體諒的。”王氏一想到她就要離開府,别提多開心了,倒沒注意到女兒的陰陽怪氣,要是郡主身體還不好,就多多請高明的大夫過來看,好歹撐到出府去,那就萬事大吉了。
惺惺作态給誰看,許蔓真想翻白眼,但結婚的事八字才有了一撇,再忍忍:“謝謝姨娘和妹妹的關心,我好多了,先去祖母屋了。”
頤養齋。
“祖母,萬福!”許蔓生硬地行禮,還好大家隻當是姑娘腿腳還未好全。
“好好好,快來坐。”老太太滿臉笑容,拍拍羅漢床,讓許蔓坐她旁邊。
“姑娘,快坐吧,幾日不見,老太太可挂念了。”徐媽媽也笑道。
“就你嘴貧。”老體态嗔怪徐媽媽。
許蔓看着慈愛的老太太,眼前不覺浮現自己奶奶的臉,不知奶奶的偏頭疼好點沒。
“祖母,我也好想你喲。”許蔓想着奶奶,對眼前的老太太撒起嬌來,依偎在老太太的肩膀上,老太太身上的味道跟奶奶的好像,都是淡淡的草藥味。
“呵呵~”老太太太高興了,眼睛瞬間就濕潤了,疏影好久好久沒這樣跟她撒嬌了,那個鬼靈精怪的孫女又回來了,她終于等到這一刻了,難道是祖宗顯靈了。
“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老太太扶起許蔓,捧着她的臉細細地看,眼裡有光,臉色紅潤,與幾日前臉色慘白,氣若遊絲的樣子大相徑庭。
“嗯,氣色好多了。”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
“有祖母的關心,還有日日送的吃食,孫女不舍得不好。”
“呵呵~小嘴也會說話了。”
許蔓可會哄老奶奶了,街坊鄰裡的老太太都很喜歡她,拿下趙疏影的祖母,不在話下。許蔓在頤養齋哄得老太太樂呵呵的,胃口都好了,早飯也多吃了一些。為了少一個監控自己的人,趁着老太太高興,許蔓以自己身體已無恙,祖母身邊不能少了個貼心能幹的人照顧,孫女會擔心此等原因為理由,成功讓丹福回到祖母身邊侍候。
從頤養齋出來,許蔓領着夏至和霜月毫無目的的在府裡遊蕩,在等蔣韓楊回來前,幹點什麼好呢?
“姑娘,我們這是去哪兒?”姑娘好像路也不記得了。
“平常請安完,我都會幹點什麼?”許蔓歪頭問。
“吓?姑娘,你這也不記得了?”
“嗯。”
“一般姑娘會回房裡抄一會兒經書,讀書,刺繡,彈琴,賞花......”夏至數着姑娘的日常習慣。
“這也太正經了吧?我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嗎?”許蔓犯難,她平常可是書也不讀的人。
“不良嗜好?姑娘有不良嗜好嗎?”夏至轉頭問霜月。
霜月想了一會兒:“沒有。”
算了,有個作家說過,想要了解一個人,就要穿上她的鞋子走來走去,許蔓深吸一口氣:“好,我先回去抄經書!”
夏至和霜月備好了筆墨紙硯,許蔓卻無從下手,趙疏影的字溫婉細膩,又幹脆利落,每一個字怎麼看都是藝術。而許蔓看久了密密麻麻的字,腦子隻覺眩暈,硬着頭皮,寫下一個“如”字,歪歪扭扭似鬼畫符,羞愧地擡頭看倆人,夏至和霜月已然苦瓜臉。
許蔓決定放棄,下一項“讀書”,許蔓挑了比較熟悉的《論語》,隻是讀到第三篇便已睡着了,書頁上淌了一灘口水。
下一項“刺繡”,五隻指頭都冒了血珠,放棄!
下一項“彈琴”,她終于知道為什麼白居易說“嘔啞嘲哳難為聽了”,放棄!
下一項“賞花”,終于有一項她擅長的了,坐在荷花亭裡,許蔓悶悶不樂,趙疏影這郡主也當得太無聊了吧!
許蔓看着池中肥美的鯉魚,想念水煮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