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鏡前,霜月正在為姑娘精心打扮,再插上珍珠點綴的纏枝步搖就好了。
夏至在整理床鋪時發現了新大陸,正好奇地打量着擺在床榻上的兩件布料。
“姑娘,這是做什麼用處的?”夏至捏着兩根細帶,眼神清澈地拿起來研究。
“想知道?”許蔓扯了扯嘴角,想到夏至等會兒的反應就想笑。
“嗯嗯。”夏至用力地點點頭。
許蔓拿過夏至手上的内衣,在夏至身上比劃:“它是這樣穿的。”
霜月脖子上的粉紅已經蔓延上臉,夏至還是一臉疑色。
許蔓清了清嗓子,假正經說道:“來,姑娘我馬上為你們展示展示。”讓你們見識見識二十一世紀的fashion。
許蔓褪下衣衫,利索穿好親自設計指導,由霜月手工縫制的一套真絲内衣,整體舒适度還不錯。
内衣采用了柔膚親膚的真絲布料,内裡胸墊設計成立體三角杯棉墊,底圍用紐扣起;屁墊褲也同樣采用真絲布料,加厚屁墊設計成兩片橢圓墊,從臀部到胯的位置都能覆蓋。雖然透氣性不夠,但為了美,許蔓可以忍受。
一個模特叉腰轉身,許蔓自信地站在兩人面前,并向兩人抛了個媚眼問道:“怎麼樣?”
夏至看得目瞪口呆,羞紅了臉,顫聲道:“姑娘,你就這樣穿出去嗎?這,這是萬萬不可啊!”
許蔓豎起她的大拇指道:“啧啧,真沒想到小夏至才是最奔放的!”
霜月掩了掩嘴,“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姑娘,别拿我打趣了。”夏至尴尬地捏着衣裙說道。
“這叫内衣,穿衣裙裡面的,小傻瓜。”許蔓指了指架子上的前兩日買的那一套紗羅衣裙。
霜月拿過衣裙給姑娘換上,動作輕微熟練,像藝術家謹慎地保護她的作品。
晨光熹微,透過雕花窗棂,如薄紗般落在許蔓身上。霜月接過胭脂紅的掐金絲菡萏刺繡抹胸給姑娘穿上,抹胸下起伏的輪廓飽滿豐腴,胭脂紅漸變百疊裙腰貼緊腰部,腰肢纖纖,曲線嬌俏而不媚俗,再套上水紅色绉紗鑲花邊的寬袖褙子,胭脂紅披帛繞臂,青絲如瀑垂落腰際,行動間旖旎生姿,像有仙氣環繞。
霜月輕輕撫了撫衣角微起的褶皺,退後一步,滿意的笑容在臉上綻放。
“姑娘,你今日這番打扮可真像仙女下凡。”夏至看得眼睛都直愣愣的,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嗯,平日隻覺姑娘穿素色也很美,沒想姑娘穿豔色更是俏麗。”平日話少的霜月也忍不住贊歎。
許蔓眼眸清亮,掩蓋不住的雀躍:“幫我拿銅鏡來瞧瞧。”
“是!”
許蔓轉動腰身,在銅鏡前照了又照,這套内衣做的果真不錯,整體凹凸有緻,自然圓潤,根本看不出破綻。許蔓越看越滿意,霜月的技術還真不賴。這些天不穿内衣還真不習慣,感覺都下垂了,改日讓霜月多做幾套薄款的。
“姑娘,二小姐派丫鬟來說要出發了,讓姑娘快些準備出門。”夏至傳達守門丫鬟的話道。
“好,幫我拿上書架上的松鶴圖作壽禮。”還好趙疏影平日喜歡書畫,架子上攢的滿滿字畫都是她的作品,這副寓意長壽的松鶴圖就很适合送禮,不用自己再費心思。
“是!”
許蔓不慌不忙地走出去,遠遠就看見一家四口已在門口等待。笑容滿面的王氏正在幫父親整理衣裳,用心地拂着上面不知從哪兒沾了土的衣襟,站在他們身旁的趙書瑤鼓着腮幫子不知在和趙文竹說什麼,似乎在鬥嘴。
父母在笑,孩子在鬧,這不是許蔓一直期待的家庭場景嗎?
許蔓停下腳步,鼻子微微發酸,沒了娘的那一刻起,趙疏影同時也失去了爹,跟她一樣。此刻她并不是趙疏影,但這種場面她很是熟悉,她是那個永遠融不進去的多餘人,成為了這一家四口的入侵者,莫名的孤立感包圍着許蔓。
她也曾努力讓自己放下,隐藏好自己的情緒,嘗試融入。可她就是做不到高高興興地參與進他們意圖和樂融融的家庭遊戲中,大家都覺得她是那個氣氛的破壞者,眼神中的冷漠藏也不藏。
後來,許蔓不再參與他們的家庭活動,偶爾應媽媽要求去吃飯,媽媽每次都會提前叮囑她别總闆着臉,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樣子。許蔓苦笑,是啊,她成年了,誰也不欠她的,但她連拒絕跟不喜歡的人笑臉相迎都不可以嗎?
眼淚打轉,快要收不住了,閉上眼睛,許蔓晃了晃腦袋,她不能沉溺在這無盡的悲苦中,今日這壽宴她非去不可。
“姑娘,怎麼了?”夏至看到姑娘呆呆地站着不動,輕聲問道。
霜月則是個敏感的,扯了扯夏至,示意她别說話了。
“沒事,走吧。”許蔓努力揚起笑臉,迎着四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