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尋這才放心些:“那你今天怎麼不開心了?”
餘婉靜沉默一會兒,從林蔓尋的肩上擡起頭,悄悄瞄了一眼段宴,看他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林蔓尋察覺到餘婉靜的眼神,于是猜測:“和段宴有關?”
餘婉靜和段宴關系不錯,經常為自己這個表哥考慮,而段宴也和餘婉靜來往較多,難道真是因為段家不支持、甚至激烈反對段宴的理想?所以餘婉靜也感到難過?
餘婉靜歎了一口氣,林蔓尋側耳準備傾聽。
“其實,是因為一些謠言。”餘婉靜艱難開口,“我昨天才知道,他們說我哥帶那個手串,是想要出家。”
林蔓尋愣住,就這?
“你……你早就知道了吧?”餘婉靜神色為難,知道了,而且毫不在意。
林蔓尋想到今天段宴重申自己的理想,原來是在暗暗澄清謠言啊。
她難得在他人面前“噗呲”一聲笑出來,笑聲像銀鈴般清脆動人,江淮生和段宴都聽到了,都擡頭往這邊看過來。
餘婉靜慌張地回頭看段宴,然後着急地按住林蔓尋抱着雙膝的一隻胳膊。
林蔓尋還在笑,笑到要擦眼淚了。
餘婉靜被笑到臉紅,緊張地摳指甲,好不容易等林蔓尋笑完,餘婉靜忍不住小聲問她:“你知道了那麼久,怎麼也沒和我們說呀?”
林蔓尋擦了擦眼淚,雙頰微粉,明媚動人,把原本問問題的餘婉靜看呆了。
“這不是顯然是假的嗎?你哥怎麼可能出家?”林蔓尋憐愛地看向餘婉靜。
餘婉靜愕然:“啊?為什麼不可能?不對,我哥确實不可能出家的!”
林蔓尋給餘婉靜條理清晰地分析:“首先,你哥說過未來想從警。”
餘婉靜瞪大眼,什麼時候說過?她怎麼不知道?!好啊,害她白白操心,原來段宴早就有所行動!
“再者,你舅舅和舅媽能同意養大的養子,遁入空門,不生孩子?”林蔓尋豎起食指點了一下餘婉靜的眉心,“你哥遁入空門,誰給他們養老?他們收養你哥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你當所有家長生孩子都是無私麼?”林蔓尋眼含笑意,說出的話卻像冬月的寒風,把餘婉靜吹得滿心瓦涼瓦涼的。
“那,我哥堅持呢?”餘婉靜來勁了。
林蔓尋又回答:“你哥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除非你舅舅和舅媽踩着原則了,否則你哥就算不待見你舅舅和舅媽,該盡的義務還是會盡的,也許不會聽他們非得生個十個兒子,但總不至于不給他們養老。”
餘婉靜無法反駁,确實,段宴目前對段家有所不滿,但他的底色是純善的,他可以漠視,可以不遵從,但是等舅舅和舅媽老了,他不可能不管的,畢竟也是讓他不用流浪而死的養父母。
她咬牙,再一次為自己舅舅和舅媽感到可恥,小時候對段宴不管不顧,隻是讓他不至于餓死、沒書讀,卻要段宴又要聽他們的規劃還要給他們養老。
然後她又看向林蔓尋,支支吾吾解釋:“我哥絕對不會讓他老婆被我舅舅和舅媽欺負的,雖熱他不一定會有老婆……但他去我外公外婆家都是故意放很多鹽炒菜,還故意不把碗洗幹淨的,然後老是說自己沒錢,诓我舅舅給錢。”
林蔓尋:……
倒也不必把這些事捅給她知道。
不過搞清楚了這倆兄妹情緒低沉的原因,林蔓尋也稍稍放心了一些,這種小事居然讓他們糾結這麼久,她又不是不知道底細的人,一聽就知道不可能。
段宴卻為她會不會相信而再次重申,聽到她淡定的支持反而更加消沉,林蔓尋摸貓的手頓住,好像知道緣由了。
但她仍然不動聲色,隻看着餘婉靜終于眉開眼笑,抱起一隻小奶貓哄鬧。
段宴頭一次聽到林蔓尋這樣清脆的笑聲,以前隻見過她淺笑,微笑,卻不知她的笑聲如此動人。
江淮生瞅着段宴慢慢紅透的耳尖,湊過去鬧他:“高興點沒?”
“去你的。”段宴好像經過瑞雪滋養的農作物,來到春季又蓬勃生長了。
林蔓尋不在意他又如何?他一廂情願又如何?隻要能聽到她的笑聲,她的聲音,能見到她,能和她從陌生到熟稔,這樣不夠好嗎?
他看着吃過罐頭舒心躺下的大橘貓,覺得自己其實也是個很容易滿足的貓,隻要林蔓尋記得給他喂點糧,他的生活就會重新燦爛愉悅了。
來的時候沉默萬分,回去時再次回到往常的快樂,江淮生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終于不用在那詭異尴尬的氛圍裡夾縫求生了!解鈴還須系鈴人,林蔓尋是救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