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衡是全身都在抗拒,原以為甯惟意來教導他,隻教書上的就行,不成想竟還要學習耕耘,他如何下過地,連廚房都沒進過,更别提那油鹽醬醋米,五谷是否分得清。
他在的人生裡隻有玩樂二字,學習,鍛煉,勞作,沒一樣他想過的,完全不會去想這些。
他非常想拒絕,可奈何甯惟意态度太堅決了,說過的話就必須履行,突然間覺得,自己就不該像剛才那般逗他,這人真的很記仇,而且會百倍奉還。
救命!誰能來救救我!
皇兄啊!我快被折磨死了!
内心嚎叫了半天,突然才反應過來,好像是他最開始要和人家一起合作的。
他好好學,待到射獵過後就讓他走……
完了,嚎也沒用了!
他幽怨瞪了甯惟意一會兒,才重新低下頭,吃自己碗裡的魚,做魚的人錯了,不能怪魚,人讨厭,但魚好吃!
甯惟意落座後,注意到裴懷衡碗中的魚,他看向青風盤中的,輕輕無奈搖了搖頭。
他剛拿起筷子,想起一事,今日趕着回尚書府時,李爺爺他們非要塞給他的半籃新筍:“晚間可要試試新筍?”
“好啊!公子我想吃油焖筍!”他是咽下嘴裡的才說的話。
“唔唔唔……”
甯惟意欲說點什麼,就聽着一旁的聲響,二人瞧了過去,裴懷衡的兩個腮幫子鼓鼓囊囊的,手上還比劃着,好像在說什麼。
見他這般吃相,得忍着:“咽下去了再說。”
裴懷衡聽話,快速嚼着,然後咽下去:“可以是筍和臘肉一起炒嗎?我想吃。”
“不能。”甯惟意二話沒說直接拒絕他,不去看他,拿好筷子夾碗裡的吃着。
“你都拒絕我兩次了……就不能同意一個嗎?”不能休息,還不能吃到想吃的,太難了。
他又耷拉下去了。
“若是今日你能将《三字經》不錯字完整抄下來三遍,我可以考慮考慮。”
他又活了。
“當真?”
“自然。”
裴懷衡高興了,青風就不開心了,明明說好給他做油焖筍的,公子怎麼可以答應别人呢。
“那我的呢?”青風略帶委屈的指着自己。
甯惟意瞧着裴懷衡在專注吃飯,他就沖青風眨了眨眼,和他從小一起,什麼意思青風肯定是懂的。
他的油焖筍保住了!
午膳過後,裴懷衡就開始為晚膳能否吃到喜歡的,而努力。
他能認識大概的字,不過有一些完全不認得,他就照葫蘆畫瓢,反正長得像就行,他就不信甯惟意能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沒那麼閑。
巧了,甯惟意就喜歡這麼做。
他的握筆姿勢變了,雖然不太習慣,可是他的字……算了,還是不要在此處看了,若是再看下去,恐怕還未等裴懷衡寫完一遍,他就被氣死了。
“青風,你在這看着他寫,我先回栖落院。”
青風在一邊看着裴懷衡的字,都已經看了好半天了,剛才甯惟意叫他的時候,他實在是沒忍住,寫一個他就想笑,他想憋,但俗話說得好,憋着會憋出内傷來,所以……他笑出聲了。
“是。”
甯惟意又看了一次裴懷衡的字,突然覺得心口痛,被醜的,真的不忍直視。
看來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把筍和臘肉給弄沒的。
不行,得快些離開這兒,不然遲早被裴懷衡這字醜出病來。
甯惟意在栖落院照顧了一下午菜地,有些出芽快的,都能看着小苗,嫩綠在黑褐色的泥土間格外明顯,作為親手種下它們的他,自然心下滿是成就感。
他種過多年果蔬,每每看看新芽,開花,結果都仿佛看到新生命一般,所以他很喜歡春日,喜歡那種萬物複蘇。
都這麼久了,應該抄完了吧。
待他回到長庭院時,就瞧見裴懷衡一個人趴在石桌上,手裡還舉着紙張對着天,嘴裡還嘟囔着。
“很醜嗎?青風笑了就算了嘛,連南濘看了也笑話我,我覺得挺好看的啊,飄逸潇灑。”
“噗!”
一陣笑聲打斷他的思緒,懶懶拿下紙,就瞧見甯惟意來了,他立馬坐直:“你也笑我?”
甯惟意沒說話,走到跟前掃了一圈桌上抄寫的,抄倒是抄好了,沒落字,但是這字真的……難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