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衡他們那艘船先回來,是他覺得實在無聊,就催促船家早點靠岸。
二人回到岸上,吳訣他們還沒回來,就在旁邊的亭中等着。
亭子周圍種滿了各種花草,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裴懷衡坐在石凳上,目光不時投向湖面,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偶爾有幾隻水鳥掠過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
甯惟意站在柱子旁,望着整片澄松湖,湖面寬闊,遠處的山巒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幅精美的山水畫。
可他的心思卻不在眼前的風景上,他的思緒飄得很遠,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你要不試着考慮一下我?”裴懷衡突然開口,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就這麼直接說了?
甯惟意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裴懷衡會如此直白,往後退了一小步,試圖拉開點距離,然後輕聲問道:“考慮你什麼?”
“我這麼明顯都不明白?”裴懷衡的聲音中帶着些許無奈,但更多的是堅定,“我喜歡你啊!”
甯惟意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滞了幾秒,本以為自己會立刻拒絕,但裴懷衡的坦率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然後問道:“為什麼?”
裴懷衡站起身,走到甯惟意的身邊,目光堅定地望着他:“喜歡還要理由啊?喜歡就是喜歡,如果非要有理由,或許是因為總想與你待在一起。每一次不論是王伯還是南濘念書,我都會覺得犯困,可你來就不會。”
甯惟意微微皺眉,他并不認為這是個充分的理由:“如果是陛下在旁邊,你也不會,因為你敬畏他。”
裴懷衡沉默了片刻,然後又說:“那我總想與你靠近呢?”
甯惟意輕輕搖了搖頭:“那是你覺得好玩,有趣,你不是總愛逗我嗎?”
裴懷衡歎了口氣,他明白第二個理由也沒能說服甯惟意。
“如果不是喜歡,誰會去管你冷不冷,悄悄讓人準備衣服,手爐,給你帶好玩好看的回來?”
甯惟意再度沉默,然後緩緩開口:“那或許你本來就是會去留意這些微小,默默為别人好的人,會在田地裡,明明自己才是那個會摔的人,卻還有悄悄把手伸到别人背後,小心護着;會在那些孩子圍着你時,即使自己要站不穩,也要避免他們受傷……”
甯惟意列舉出來的這些事情,裴懷衡自己其實都沒有印象,也沒留意,隻是下意識的習慣。
除了這些,他實在沒理由了。
“所以當真就沒想過考慮一下我嗎?”裴懷衡的聲音中帶着哀求。
甯惟意心中一軟,他确實想過,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一個直接就表白,一個直接就拒絕,好啊。
裴懷衡心中一陣苦澀,但他還是試圖争取:“就不能試試,一點點也沒有嗎?我都看見過你臉紅了!”
甯惟意苦笑:“萬一是熱的呐,或者不舒服呢,絕不可能是因為你。”
他知道再争下去也沒有意義:“……好吧。”
在船上的打斷,就已經預示好結局了是嗎?
吳訣為他設想的談心,一點點了解對方對自己的想法,就因為這個還未開始就結束的表白而沒法開啟話題,他心裡滿是失落和無奈。
甯惟意望着岸邊停靠的船隻,裴懷衡則在一旁靜靜看着他。
“你剛才瞧見沒,那條魚差點蹦船上來了。”
“還有一直跟着船的。”
現在才靠岸的吳訣等人,聊着船上所見風景,往亭子走來。
“你們感覺……”吳訣察覺到二人之間氣氛古怪,而且剛才都還鬧騰的裴懷衡,現在卻将視線望向别處,明顯不對勁,調轉了語調,“實在沒意思,天色也漸晚,要不咱回去吧?”
“可以,我贊成,回去吧。”裴懷衡避開與甯惟意有視線交錯的情況,攬過吳訣肩膀,就一同往外走。
甯惟意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對方的态度明顯在躲着自己。
自己直接拒絕,他定然不好受。
“公子,你怎麼了?”青風見他神色異樣。
“沒事兒,走吧。”他們幾人走在後方。
被裴懷衡直接帶走的吳訣,瞧了眼後面的甯惟意,用手肘裝了一下裴懷衡胸口,壓低聲音:“看你倆樣子,沒成?”
“别提了,在船上,我還沒開口,人直接打斷,可能是因為有外人在。”
提起這個,裴懷衡就歎氣。
“你們那麼早下船,就沒其他了?”看兩人下船的時候氣氛挺好的啊,八成是亭中參與了茬子。
裴懷衡松開他,眼神落寞,心中承載着困惑與失落:“我就搞不明白,喜歡一個人要什麼理由,難道愛不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情感嗎?而且非要理由,我的理由也可以啊,但他就是拒絕我。”
“……”對方沉默了,似乎也在思考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你如何回答的?”
他将剛才在亭中的對話詳細地告知了對方:“我覺得已經可以了,我就覺得喜歡和感覺挂鈎,這種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但他非要理由,感覺這種東西如何能說明白嘛。”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委屈和不甘。
吳訣聽完後,沉思了許久,他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尋找一個合适的答案。
“雖然我也沒經曆過,但我有一個問題。”吳訣終于開口,“倘若某一日有一個方方面面都能勝過他的人出現,包括你對他的感覺在另一個人身上更明顯時,你是否會移情别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