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為何不在此守着,反倒去飲酒作樂?”
張幀隻比他年長幾歲,他也就無需裝作先前那副笑臉盈盈模樣。
對方被迫擡頭與裴懷衡對視,他是年初才上任的吏部侍郎,聽聞過這安王名聲,私下與好友還嘲諷過多次,以為就是個無用之人,頂多有個王爺頭銜,實則不足為懼。
但偏就他的所謂王爺頭銜,就能讓人心下掂量掂量。
何況此刻在他面前的這人臉上半點笑容和善也無,與他連裝上一二也沒有,就冷眸看着自己。
剛才此人在那邊也不是如此啊!
他如今也想不來其他,吓得撲通跪地:“王爺臣知錯!還請王爺責罰!”
“知錯?錯哪兒?”
正好今日好心情都被這一場火給整沒了,他也能與這人耗。
“臣不該擅離職守,不該尋歡作樂……”
“明知故犯啊。”裴懷衡再次看向趙叙明,“趙大人如何放心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于此人的?”
趙叙明在旁親眼瞧着此人變了神色,與面向自己時全然不同,他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私下有心嘲諷,也不似這年輕人那般沖動直接,對方現下一質問自己,吓得渾身一軟,幸得李承訣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王,王爺,臣年事已高,終歸是要退位讓賢的,臣也是想早早曆練晚輩。”
他聲音也是發抖,全沒了先前面對李承訣這武将的嚣張氣焰。
“哎!李統領!”裴懷衡用肩膀碰了碰李承訣,“你可聽到了的,是趙大人自己說自己年事已高的,記得同皇兄說,趙大人該告老還鄉了。”
這話一出,趙叙明直接撲通一聲跪地,嘴上念叨着恕罪。
偏裴懷衡聽不進去一個字,他早該擔起責任替皇兄肅清,這禮部尚書趙叙明便是第一人。
他再度面向今夜主要負責之人:“不論你幾時上任,在其位便謀其職,你既接下就當做好,可偏卻出現主繩無人看守這等大事,如此不仔細如何能擔大任!你既坐不好這位置便叫旁人來。”
這副威嚴訓人倒有幾分曾經甯惟意訓他時的模樣。
“勞煩你跑一趟将今夜之事告知皇兄,事後如何還得看皇兄定奪。”他在李承訣耳邊低聲。
“好。”李承訣側目瞧向殷羽幾人,裴懷衡瞧見裡面會意,拍拍人肩膀保證,“你放心,我肯定安全給人送回。”
看裴懷衡那了然神情,就知道此人會将知己比作旁的,罷了,與他解釋不清。
李承訣命人将兩人一同帶走。
這邊一結束,裴懷衡便來到幾人面前。
還裝着威嚴樣。
“如何?”
他心中偷笑,早在同李承訣說把人帶走時,就很想笑了,但有想在甯惟意面前演一演。
“可以。”
“王爺真棒!”
殷羽沒說話隻是看了眼沒什麼表情,淡淡說可以二字的甯惟意,而後沖裴懷衡豎起個拇指。
好吧他确實裝不了,一得誇心裡高興得不行,若是借蒼月尾巴,他能搖上天去。
“天色已晚,今夜早些回去吧。”這話是甯惟意說的。
他不似裴懷衡那般有好心情,今日因為去求的那道聖旨,到此來也并非遊玩,隻是想與殷羽聊聊,偏就遇上此事,讓他親眼瞧見了裴懷衡身為王爺擔起責任的模樣,他隻當對方成長了,自己的猶豫卻是因為另一事。
此前擔憂自己時,眼中明顯慌亂,發覺自己無事,那份驚喜,迫使對方沖到他跟前,對方的雙手都已擡起,偏在臨前克制。
是知他有意避之,還是因為周遭人太多?
倒不像裴懷衡呢……
此前青風便叫那車夫先回去,今夜租用,明日到王府取車,付了押金的。
甯惟意剛準備上馬車,卻被一堆的花束阻攔。
“這花?”他問殷羽。
殷羽往裡看,有點多啊。
“我取一隻就好,其他送你了,這兒離清月樓不遠,與你們也不順路,我先走了。”
“等會兒!”裴懷衡叫住殷羽,轉而看向南濘,“你護送着。”
見殷羽要拒絕,忙言:“受人之托。”
如今李承訣早帶着人離開,殷羽看着這兩人,怎麼一個樣啊,無奈隻得應下。
殷羽走後,甯惟意盯着他,無聲詢問,這花怎麼辦?
這帶回去必然不可能,就算行,鋪了一地,他們也無從落腳,裴懷衡看了看四周,而後讓甯惟意将花全部拿給他,他把花抱到先前在此買花的攤位上。
等明日那攤主一來瞧,定然疑惑這花從何而來。
“走吧,該回去了。”
他一上馬車就又變回此前模樣:“惟意,剛才可累着我了,那兩人兇得很,幸好你在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