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九州而言,仙氣與魔氣并無什麼分别,隻不過魔氣更加狂暴激烈,能夠讓岐無更快适應身體。
“他……在哪?”蒼柔忍不住問。
信息太多,每一次新生的柔兒都是一張白紙,那個面容相似的女孩是她,好像又不是她。
岐無誕生時也沒有九州的記憶,一個全新的他和她,這次會是怎麼樣的結局?
容珩,又或者說是九州,朝後退了一步,微微側過身,柔和的目光掃過萬物。
七竅琉璃心散發着五彩的光芒,岐無的意識就在其中,慢慢占據了這具身體,随時可能蘇醒。
“我要走了。”容珩說。“從此以後,再無仙尊容珩。”
當岐無占據身體之時,容珩的一切就不複存在了。
這就是仙尊的死劫,但他是為了九州大地,自願赴死。
“仙尊……”蒼柔哽住,她想問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但若有辦法,又怎麼會有今日。
眼中漸漸濕潤,蒼柔深吸了一口氣:“謝謝。”
容珩回視她,沉靜的眼中沒有波瀾,似乎将一切都藏進了地底。
他朝她微笑,似乎未有眷戀,但又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
一陣清風拂過,世界意識脫離身體,靈氣複蘇,萬物震顫,蓮池掀起漣漪,又歸于平靜。
“心珠是開啟七竅琉璃心的鑰匙,若你想他記起一切,再解鎖吧。”
他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随後意識脫離身體,沉入地心。
世界意識終于完整,九州天梯再次打開,一切再悄無聲息中變化。
“哎?!”
容珩閉上眼睛,身體軟倒,蒼柔趕緊接住了他,卻被他帶到了地上。
“容珩……岐無?”蒼柔小聲地呼喚,心髒跳得飛快。
她忍不住摸向他心髒的方向,那裡和她多了一種奇妙的感應。
是七竅琉璃心和心珠,要讓他想起一切嗎?
那麼多沉重的過往,或許不應該讓他來背負。
還不等她靠近,小手卻被一把拽住,蒼柔不由一激靈。
懷中的人睜開雙眼,與容珩的溫和不同,多了些肆意,雖也是笑摸樣,但暗含着危險。
“想做什麼?”他的眼中帶着戲谑,盯着胸口的手,“是你帶我回來的?”
岐無的記憶停留在容珩将他吸入七竅琉璃心的一刻,但他早已發現,自己和容珩的身份并不簡單,現在重新回到身體的是他,那麼容珩應當已經消失了吧。
蒼柔嘴唇開合,卻沒有發聲,她還沒有想好,是不是應該讓岐無知道所有的真相。
岐無長腿一展,站起身來,順道将她也拉起來,低頭目不轉睛地看她。
蒼柔被他看得心虛,也有些耳熱,不由别開視線。
岐無卻笑出了聲:“你這是什麼表情。”
“罷了。”不想說就不說吧。
岐無的發絲已經恢複了黑色,他舒展筋骨,也察覺到了心髒處多出來的東西。
這具身體靈氣充沛,魔氣似乎已經被洗滌一空,功力甚至更甚從前。
其實他有些猜到容珩做了什麼,但她不說,他便不再多問。
目光掃過遠處的山頭,與他面容相似,帶着冠冕的男子遠遠與他對視。
仙帝容州是來送他的哥哥最後一程,常休仙君站在他身側,方才灰白的頭發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似乎是被靈氣洗滌,重新恢複了青春面貌。
這是九州離去前的饋贈。
容州朝他行了一禮,沒有多言,與常休一道離開了。
岐無收回視線,再次看向蒼柔。
“他走了,你自由了。”蒼柔輕聲說,“以後想做什麼?”
或許聽了他的話,才能讓她下定一些決心。
岐無見她表情沉重,擡手捏住了她的臉蛋,輕輕晃動。
“你不會還在擔心,我會殺了你取心珠吧。”
蒼柔後退一步,瞪他:“誰知道呢。”
她可察覺到了,心珠是開啟七竅琉璃心的鑰匙,在沒開啟前,兩人還是不能離開太遠,這也是九州對她的一層保護。
“仙尊說了,他雖将身體讓給你,但心珠還在我身上,你的死活也捏在我手裡呢。”蒼柔怕他不恢複記憶,就還是無法無天的性子。
岐無噗嗤笑了,她嘴上說着狠話,眼神卻是關心的。
“好啊,那以後,我就充當蒼大人的守衛吧,蒼大人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蒼柔猶疑:“你說真的?”
再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想清楚一切,該不該打開封印。
岐無知道她心中有事,但願意給她時間。
“自然。”他取過桌上的茶,淺酌一口。
茶葉的清新與苦澀充斥舌尖,再也不是曾經“心魔”無滋無味的感受。
還有更深的改變,或許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是我的茶杯。”蒼柔忍不住道。
岐無微笑,朝她眨了眨眼,那笑容中似乎帶着容珩的影子。
或許是她太敏感了吧,蒼柔揉了揉眉心,随即綻放出笑容。
“這可是你說的,都聽我的,現在我們下山吧,當年從昆侖離去時匆匆忙忙,山下不遠處的鎮子裡有好吃的燒雞,我隻敢聞聞,都沒來得及吃呢。”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