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美人薄怒,刀客既是覺得他動人,又覺得他像隻刺猬,一碰便炸了起來,實在是可愛的緊。
侍從們紛紛提刀來襲,寒芒畢露,不過她是這江湖第一的刀客。這一大群人,别說捉到她,便是碰到她衣角都難。
刀光間隙,她倒還有心思可惜,可惜美人唇色绛紫,大抵身子不好。不知為何,美人們總是多病的,也或許……多病的才能稱之為美人。
她步伐上仍能看出醉意,略有些踉跄,烏發垂至腰間,時而随劍氣揚起幾縷,手中尚提着壺,眉眼風流,姿态從容。
許是有些煩了,她腳尖一點,燕子似得翻坐在高高的枝桠上,輕笑了一聲,垂眼瞧他,有一種見過大江大浪、百樣世人的包容,倒教魏觀覺得自己是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刀客仍是那副風流浪子的模樣,笑吟吟的,眼角似有三月春江,開口卻隐有寬慰之意,亦是從無留戀、不曾有執的灑脫疏闊。
“你好看我便誇你好看,同旁的事有什麼幹系,你若是嫌我孟浪,直說便是,刀客絕不糾纏,不必喊打喊殺。”
這話說得魏觀的心顫了顫,搭在窗沿的手刺進了黑黢黢的窗木中,尖銳的疼痛使他面上更為冷凝,沒教人瞧出來他一刹那的心神動蕩。
他既恨刀客相擾,又怨她進退有禮,那果斷抽身的模樣,倒襯得前句,隻是一句戲言。魏觀死盯着刀客,神情陰鸷,像是能将人剜下一塊肉來。
侍從們見了他這模樣,俱是心下一寒,忙加快了攻勢。雨幕下黑衣的侍從們一個個躍起,向樹梢劈去,寒芒冷煞,似能劈開雨幕。
刀客不曾拔刀,擡鞘撥開了近身的鋒芒,是慈悲,亦是自傲。她又從樹梢跳下,半空中一扭身,再一踢一躍,便尋到了空隙,破開了重圍。
“喂!我叫來儀~刀客向你賠罪,你若仍要殺我,或是改了主意想同我喝酒,可不要尋錯了人~還不知你名姓,你若不願,也可不必告訴我。”
說罷,刀客不再糾纏,轉身即走,輕巧的躍過一個又一個房檐,轉眼便沒了影子,昏黃暗沉的雨幕中,隻遠遠的有笑聲傳來,快意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