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幫我說話!?
有了這個認知的男孩,将眼睛瞪圓了。哪吒目光灼灼,仿佛在看她這張人皮下是不是藏着隻奪舍的妖怪。不止哪吒,平愈自己也很震驚———我怎麼幫他說話了!?她揪着被褥,吓得差點咬到舌尖。
李靖愣住,他擰着眉問:“平愈,你這是什麼意思?”
“平愈剛才在夢裡有蟒妖出沒,差一點就被吃入腹中了。關鍵時刻,是三公子他出手相助,用金圈擊碎了蟒妖的七寸.....平愈這才得救的。”既然謊話已經說出口,女孩也隻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她真假參半,越說越順。到了最後,竟自然而然地面露困惑,掀開被褥作勢要起:“難道大家聚在平愈房中,不是因為這件事嗎?”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嗎?
李靖怒氣盡消,心情變得古怪起來。
今天會群聚在平愈床前,完全是因為他們要捉鬧過頭的哪吒來道歉。對于自家小兒子的性情,為人父母的他,還是心知肚明的。如她口中說的“出手相助”,恐怕隻是順帶,要拿平愈來招鬼捉妖才是真。
不過…要說修道先修心,随太乙真人求仙問道的這些日子,這孩子改性了也說不準。
難不成真的錯怪哪吒了?
聽到小兒子的救了人,殷夫人開心起來。
她自己的骨肉,自己清楚。哪吒心地不壞,隻是有些調皮而已。都說孩子越大越懂事,她期待地問:“哪吒,平愈說的可是真的?”
哪吒擡起頭幹笑了兩聲:“是,是的吧。”
面對娘親的提問,男孩很是心虛。
因為他爹罵得沒錯,雖是救了平愈,可他最初的确是想拿對方作餌誘妖。哪吒不明白平愈為什麼要說謊,還說得那樣一本正經,叫人瞧不出破綻。
不知為何,平愈适才頭疼的樣子在哪吒眼前一閃而過。他想起救對方時,确實擊碎了女孩的識海……難不成!哪吒想到某個可能,難得有些後怕,一臉驚恐地朝着平愈看去。
“平愈沒有說謊。”
偏生平愈對哪吒所想一無所知,仍然是一副信念感極強的樣子:“三公子不愧是仙人之徒,幾下便将那可怖的妖物拿下了。簡直是少年英雄,英武非凡。救命之恩,平愈沒齒難忘。”
一套連招下來,李靖再也繃不住了。
殷夫人臉上有多燦爛,男人的面上就有多複雜。
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搞了一出烏龍,李靖對上哪吒,隻有欲言又止的心情。又欣慰對方做了善事,又難以因自己錯怪了孩子,而對承認錯誤感到難以啟齒。
好在哪吒不在乎李靖心裡所想。
他覺得心頭發癢,早早站起來,眼睛牢牢地注視着平愈。混天绫蠢蠢欲動,像一條聞到了肉骨頭味的狗。它繞着李靖與殷夫人飄動,對準他們的背摩拳擦掌———将哪吒本人想将父母都是趕出門外的心情,表現得淋漓盡緻。
男孩隻想抓住平愈,把她心底的所思所想都問個明白。
太乙真人撫須不語,他從剛才一直在靜默觀看。此時,見到李氏夫妻二人身後頻頻飄起的紅綢,估量着好戲演得也該差不多了。
他适時開口:“哪吒是我的徒兒,他遇見妖魔将其斬之是在正常不過的事。”
哪吒和平愈共同點頭。
沒錯!沒錯!
仙人說到這裡一頓,平愈感到太乙真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瞬息。繼而,他繼續道:“我接下來的話與這女娃的命數有關,二位若要留下來聽,怕是不妥。”
“仙人說的是。”李靖得了台階,長吐出一口濁氣:“既然仙人有話要說,那我與夫人就先告辭了。”
殷夫人随着李靖一起,踏出了房門。她仔細地将門合攏,順帶遣散了候在門外的丫鬟們。
此時屋内,隻剩下三人。
哪吒見父母離去,瞬間按捺不住了。他一個箭步沖到榻上,擡手便托住平愈的兩頰。
平愈像被捏住嘴筒子的小狗,迷茫地看着将她臉頰軟肉擠成一團的男孩。
“師父,你快幫她看看!”
他聲音聽起來十分急切,就像手裡的女孩得了即刻要命的重病一般。
平愈剛有些感動,就聽哪吒補完了後半句:
“我好像把這人腦子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