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升起的那麼點感動,啪唧一下被掐滅了。
哪吒的手眨眼間就被拿了下來,他見女孩面無表情道:“我腦子沒壞!”
“真的嗎?”他佯裝不信,又趁着女孩不注意時,在她的腦袋上敲了兩下。
咚咚。
力度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他動作很快,等平愈擡手去抓時,男孩作亂的手早就不見了。
哪吒身子前傾,将她貼得很近。混天绫蹭過少女的鼻尖,讓她覺得鼻腔癢癢地,想要打噴嚏。而男孩的睫毛幾乎都要蹭過來了,他眼睛彎起,唇下露出犬牙來,壞心眼地說:“看來确實沒壞,好聽就是好頭。”
話音剛落,他發現眼前亮了幾分。原是女孩往後坐了一些,将自己的背貼上牆面。
她往後坐了一些,讓自己的背貼着牆壁。平愈用被褥裹住自己,隻露出警惕的眼睛。
這壞小孩,居然把我的腦袋當西瓜敲!
哪吒看得驚奇,躍躍欲試地想知道,自己如果把手放在平愈面前,這人會不會像小狗一樣咬上來。
不待他實踐這個想法,身前便倏地攔下了一道拂塵。
太乙真人,将兩人隔開了。
“哪吒休要胡鬧。”他叫停弟子,也令平愈正坐起來。
平愈見這小魔王總算被拎走了,也算松了一口氣。她擡頭,朝着太乙真人問:“仙人爺爺,您遣走了李叔和殷姨他們,是想同平愈說些什麼?”
“這就要問哪吒了”,太乙真人将目光,落在了于自己拂塵中玩鬧的小徒弟身上。男孩正忙着将這些柔軟的絨毛,一根根地揪下。聽見師父叫喚自己,混天绫即刻半空化做手指戳向平愈,他回道:“師父,你幫我看看她的識海好嗎?”
“我進她夢裡除妖時,見她的識海裡有一個巨大的石盤。瞧着不像凡間會有的,可我也認不出這那是什麼。”
石盤?
豎起耳朵聽哪吒說話的平愈,覺得這個詞好像在哪裡聽過。
哪吒本是想借着平愈感動的神色,好好數落對方一番。可未曾想女孩的蒙住臉的被褥緩落下後,竟露出了一張正冥思苦想的臉。他眉梢一跳,對女孩不可置信地大聲責問:“喂,你不會忘了吧!?”
平愈對他笑笑,把自己重新縮了起來。
什麼忘不忘的,傷感情!
當時情況危急,哪吒又是冷不伶仃忽然說的。她還以為是男孩的一時興起,也就沒放在心上了......誰知道這小魔王是真的在為她做打算嘛!
眼見兩人又要鬧個沒完,太乙真人隻覺一個頭兩個大。他忙道:“即是如此,就讓為師先看看再說吧。”
語畢、視線先黑,再亮。
腳踝突然冷得發僵,平愈打了個寒顫。她低下頭,看到赤.裸的雙腳浸泡在水裡。水面不起漣漪,如鏡面般平和。
不過眨眼間,世界已經變了個樣子。
又回到了如夢中般,到處充滿水的地方——而這水,是懸河之水。不知源頭在哪,瀑布般高高懸于空中倒流而下,奔流不回。這天上流下的水,鋪滿了平愈無邊無際的識海,顯得靜穆且空無。
“發什麼呆呢。”
手臂,被人拽住。
男孩的聲音近在咫尺,等回過神來,她的身體也跟着動起來了。哪吒帶着她,邊跑邊說:“這邊這邊!”
在茫茫蒼白之鏡,他們如螞蟻在水渠中奔波般,每踏一步都濺起水花。
平愈随着哪吒的力氣跑,也不知過了多久,男孩的腳步漸緩了下來。
“師父!”
哪吒朝着身前的人影喊道。
太乙真人轉過身,平愈越過他望向仙人身後的龐然巨物。
她心想,原來這就是哪吒一直在說的“石盤”啊。
平愈本以為蟒妖已經是凡間難見的巨物,可它若要跟身前這石盤相比起來,又隻像是象耳中的虱蟲。怪不得,就連靈珠子看了都會驚歎。平愈打從心裡覺得這座石盤,比凡間的任何一座山巒都要巍峨許多。畢竟它的頂端深沒入雲層,好似與天相接觸。從水中伸出的粗鎖将石盤的底座牢牢箍住,使其能夠紮穩于此。
它這麼高,哪怕平愈用盡力氣踮起腳,也沒法看見石盤上方的詳貌。
哪吒見她一副費勁的樣子,用混天绫撓了撓女孩的腰。平愈轉過身,對着男孩怒視着。
被抓了包,哪吒卻并不感到尴尬。他環抱起手臂,同平愈調笑道:“想不想上去?”
“想。”
平愈如實作答。
“那你說點好話。我開心了,就帶你上去了。”
他小孩子性子,以為這樣就能打破平愈的好脾氣。
“好啊。”女孩沒有絲毫猶豫,當真是哪吒的面棒讀道:“李家三公子哪吒,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
哪吒:?
誰魁梧?我嗎?
平愈沒有停歇,繼續着:“三公子孔武有力,跑起來如一陣狂風。話語軒昂,有萬丈淩雲之志氣。乾坤圈有萬夫難敵之威風,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