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檸手上那杯檸檬紅茶還沒做好,江明川就拿着一淺綠袋子回來了。
他就這樣站在一邊等着楚檸将手中那杯檸檬紅茶做好遞給顧客後,他才繞到櫃台後。
“這是燙傷膏。”江明川很是熟練地用中指娃了一小坨,左手牽過楚檸被燙傷的食指。
冰涼的藥膏被輕輕揉開。
“廣州沒有那種燙傷膏,先用着這個先。”
江明川将藥膏放到了桌面上,可左手還是沒放開楚檸的手指。
“小檸啊,今日阿婆煲咗白鴿湯啊,等陣中午來阿婆鋪仔。”
隔壁涼茶鋪的老奶奶,彎着腰進來才看見江明川在給楚檸塗藥膏。
“掂啊?燙傷了?”
老奶奶湊近過來,“不嚴重不嚴重,用點冷水沖一沖,在塗點牙膏就全好了。”
被老奶奶看着,楚檸這會才來掙紮抽回自己的手。
老奶奶看了好幾眼江明川,笑彎着眉眼問:“後生仔,你想追我地小檸啊?”
對江明川,老奶奶還挺有印象的,但不是什麼好的印象。
“像你這樣追人是不太行的,沒有正經工作追女孩子,不就是害了她嗎?”
老奶奶語重心長地說教着江明川,還想要傳授點如何追女孩子的技巧時,被楚檸及時開口打斷了。
“阿婆,他不是。”楚檸笑着皺眉,扶着老奶奶往外走,“我等會中午就過去。”
楚檸将人送到了門外,回來時,江明川還在櫃台後面靠着料理台,半勾起嘴角就這樣盯着楚檸一步步靠近自己。
“這位客人,櫃台不是你該去的。麻煩配合一下,出來吧。”
楚檸站在外邊給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江明川也不惱,反倒是嘴角帶着笑意從裡走出來。
在經過楚檸時,他還特地停了一下,“楚老闆,還真是挺會用完就丢的。”
店裡那個被楚檸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收音機,在晚上七點的時候就會播報明日的天氣。
隻是楚檸覺得連着三日了,這收音機怎麼都隻是在播報“香港明日有雨”?
每每這個時候,楚檸都能感受到坐在窗邊的江明川,在笑。
今日又是如此,在六點五十九分的時候,楚檸直接拔了那收音機的電源。
可,七點一到,“根據中央氣象局監測……香港明日有雨,請居民……”
楚檸看着那收音機,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插頭,倏地轉身,望向了此刻正笑臉相迎的江明川。
他什麼時候給收音機換上的電池,楚檸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啪嗒。”
楚檸直接當着江明川的目光,将收音機内部的電池扣了出來。
反正這收音機已經壞了,就隻會播報“香港有雨”,倒不如楚檸給它一個痛快,讓它光榮退休。
江明川依舊每日都來,隻是這兩天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沒有比楚檸早到,也沒有等到楚檸打烊才走。
幾乎都是在中午訂單量最多的時候,江明川走了楚檸都沒察覺。
可那放在窗邊桌子上的空杯子卻又讓楚檸覺得奇怪。
她的凍青檸配方是簡單的,而這兩日被楚檸回收的杯子都能看到好幾小塊沒完全溶解的白色粉狀固體。
是藥嗎?
楚檸拿着吸管戳了幾下,就散了。
晚上打烊收拾垃圾桶時,在江明川坐過的桌子下的垃圾桶,總是會有幾張紙巾。
楚檸将垃圾倒在一起時,也是無意将紙團弄到外面。
紙團的另一面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展露出的是楚檸沒看見的那一面。
暗紅的顔色,不是很均勻。
是血嗎?
楚檸這個時候也沒嫌棄紙團是否幹淨,她展開了那兩張紙團,都是一點點的暗紅血迹。
更像是弄破了毛細血管後湧現的一點點血。
“江明川,你到底在做什麼?”
蹲在地上的楚檸喃喃自語着,江明川有太多太多奇怪的行為了。
起初楚檸是想着把他當成空氣就好了,可是他卻窮追不舍。
從留下的檸檬糖,楚檸昨日依舊是想将青檸糖放回到抽屜裡,結果打開抽屜才發現裡面所有的青檸糖都被換成楚檸已經丢進垃圾桶的黃檸糖。
隔兩日,楚檸就會收到一箱黃檸檬的貨,現在已經堆了三箱了。
她沒有丢掉,打算找個時間送出去算了。
現在又多了不明粉固體和情況不明的血。
楚檸覺得江明川就是來克她的。
夏季總是會多雨的,可這都已經快入秋了,廣州還是一如盛夏那般的熱。
晚上也時不時就來一場帶着電閃雷鳴來的陣雨。
楚檸才将店鋪的卷簾門鎖上,身後就是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楚檸的肩膀都下意識往上收縮了一點。
轉身後,那雨說下就下,絲毫不給楚檸一點準備的時間。
除了腳踝處感受到雨水飛濺的濕潤外,楚檸上半身都被江明川拿着的傘遮的嚴嚴實實的。
江明川現在和她的距離太近了,楚檸生理性地就想往後拉開距離,可身後已經是卷簾門了。
“上車。”感受到楚檸眼裡的躲避和她動作上的警惕疏離,江明川直接抓住楚檸的手腕,将人拉着往外走,“送你回家。”
楚檸發現就算她再怎麼掙紮,她都始終在傘的庇護範圍内。
隻是江明川淺灰色的運動服外套上印出了雨滴滴落後的水印。
楚檸也就沒再讓他肩頭的水滴印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