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彌。”
少年的聲線輕顫如羽翼拂過琴鍵,從白栩言上方的角度看來,他烏黑的睫毛顫抖着,連那瑩白的耳廓上都沁着紅意。
“我的名字,叫做向彌。”
少年的聲音很潤澤,就像是這雨後帶來的空氣裡的清新濕意。
向彌。
白栩言用舌尖抵着上颚,無聲地重複這個名字,他的胸腔裡泛起微妙的共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很好聽的名字。”
他不吝啬地誇獎道,伸手就将抖落完雨水的風衣從向彌身上拿下,翻到沒濕的那一面,搭在手臂上。
原來湊近隻是為了拿衣服啊,向彌看着他整理的動作,心裡微微松了一口氣,卻也有一絲失落感。
“是你父母給你起的名字嗎?”豈料,青年下一句卻讓向彌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嘴角嗫嚅着遲疑道。
“聽我姥姥說,是我媽媽給我起的名字……但是也不确定,反正從小就這樣叫我了。”
“嗯?原來是這樣啊。”
白栩言探尋的眼神看着他,又接着說道:
“那你母親選的字很好。彌,本意是弓滿,弓滿則力足,象征蓄勢待發的生命力。如果用在人名裡,是希望你的性格能像滿弦的弓,溫和包容,又有堅韌不拔的品格。”
“這些,都是她對你的願望和祝福。”
聽到他的話,向彌的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他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字會有這麼多的含義,那個他記憶中早已經模糊的年輕女人,原來曾經是這樣對他充滿希冀的嗎?
看到少年的反應,白栩言的嘴角又漫上笑意,他無意識地摩挲手裡衣服的邊緣,心中真正想問的問題呼之欲出。
“那麼向同學,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猝不及防地,白栩言突然伸手摸上少年的後脖,把向彌生生吓了一大跳,條件反射也捂了上去。
兩人雙手而覆,向彌隻覺得有一股電流直竄進他的身體,他的大腦瞬間麻痹了。
看着白栩言那雙薄綠色的眼睛,向彌覺得自己的臉都燒了起來,尤其是青年近在咫尺的臉上,呼吸間,那噴灑的熱度傳到他的眉眼上,燙得他瞳孔一縮。
白栩言修長如玉的手摩挲着少年的後脖,他的掌心帶着常年彈鋼琴的薄繭。視線垂在那覆在他上面的手,青年的眼神逐漸變深。
雖然向彌的襯衫衣領扣得死死的,但通過那薄薄的衣料,他指下依然能感覺到明顯的凹凸不平感。
果然……
又有一股風吹過,将青年額前的發吹起,他晶亮的眼睛認真地看着向彌,目光灼灼,開口道:
“這裡……是什麼?向彌你能告訴我嗎?”
從他嘴裡親口說出自己的名字,向彌隻覺得内心巨震,但此時此刻他卻無暇顧及這些。
他身體瞬間繃緊,低垂的眸子難以控制地顫動,心底漫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堪,和動蕩的恐懼。
怎麼辦,白栩言要是發現昨晚和他共度一夜的人是他……會不會大發雷霆?
雖然今天這一番接觸下來,他發現白栩言并不像傳言中那麼高冷難相處,甚至一直都是在默默照顧他情緒,但他仍然不敢賭Alpha的心性。
他從小身邊認識的那些上流圈的Alpha從來都是骨子裡的天龍人,最典型的的就比如官君策。
一想到那剛剛給他帶來羞辱的人,向彌就痛苦地閉上眼,眼皮都微微顫抖。
再比如他的哥哥,也是個從小就需要他無限讨好的角色,即使是現在,他也完全摸不清他的脾氣,陰晴不定難以捉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惹惱他了。
他不敢賭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Alpha,會如何對待一個因為愛慕而趁虛而入的平凡beta。
因為他一旦承認了,這種事傳出去,所有人第一時間想到的,肯定都是他這個beta不自量力,妄想攀附權貴。
白栩言見少年低頭不語,心裡的耐心逐漸開始消磨。
他為什麼不承認呢,明明他都這麼明顯的點出來了。
他隻要承認了……隻要,想到這裡,白栩言的心裡卻又浮現起一絲迷惘。
如果向彌承認了昨晚的人是他,然後呢,然後他又該怎麼辦?
白栩言的眼裡浮出不确定的霧氣,看着眼前懷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