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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剛好在眼前打開。
費迎仙之前塞進速遞口的錄取通知也原路返回,挂在大門上晃了晃。
他順手摘下自己的通知書,邊揣兜裡邊往遠處看。
這回,他一眼就看到了西北方那座散射十道光柱的高塔,終于松了口氣。想着這麼大的參照物,他肯定不會再迷路了,便加快腳步朝高塔跑了過去。
眼看再穿過一片高大的林木就到十光塔了,費迎仙不想氣喘籲籲地見導師,便放慢了速度。
這時,天空突然劃過一支冰箭,一聲凄厲的鳥鳴沖天而起。
費迎仙一驚,擰着眉想:這學校裡的靈獸是可以随便射獵的嗎?萬一是禦靈系的契約獸,這麼随便射殺也太不講究了!
他一臉凝重向冰屑墜落的地方走去。
密林深處的草地上,一隻紅尾雀正龇牙咧嘴罵罵咧咧地揮舞着單側翅膀往旁邊的草叢裡蹦。可惜它一側翅膀中了冰箭被凍住,單靠撲棱另一側的翅膀連平衡都維持不了,更别說蹦進草叢了。
雀鳥又急又氣,眼看無計可施,已經準備認命放棄了,一雙溫暖的手掌将它捧了起來。
‘吱?’紅尾雀愕然回頭,感受到來自掌心那些絲絲縷縷撫慰它的氣息,用隻有費迎仙能聽得懂的叫聲,詫異地說:‘魔王子?’
費迎仙輕笑一聲,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道:“你要非這麼叫,也不是不行。”
紅尾雀連忙在他手心裡卧好,乖乖不動了。甚至還拿自己的鳥頭蹭了蹭費迎仙的手指肚兒,一副極盡讨好的樣子,看得費迎仙又笑了一聲。
小動物們可真可愛呀!
費迎仙左右看看,見沒人,再度拈決放出一隻‘火舞流螢’。他用指尖頂着螢蟲按在了‘狗腿鳥兒’的翅膀上,不過片刻功夫,冰屑脫落,翅膀上的傷口也愈合了。
他收了螢蟲,托着鳥兒說:“不用謝我,也不用報恩,你就當我做好事不留名。記得,下次飛得低調點,别仗着自己一身紅毛大晚上出來顯擺,當心再被人當成活靶子,明白嗎?”
紅尾雀連連點頭。
又用鳥腦袋蹭他的手指肚,說:“騙你進傳送陣的家夥,太不是東西!你進的那個傳送陣,我也飛進去過,很可怕的~”
“上午的事,你都看見啦?”
“看見啦!看見啦!”鳥兒用頭蹭費迎仙的手指,安慰他說:“你真是個小可憐兒~”
“噗!”
費迎仙大笑,道:“好好好,我是小可憐~你是大英雄。能從陰物城活着飛回來,你很厲害嘛!”
紅尾雀驕傲地一挺小胸脯:“那是。”
費迎仙擡起拇指撸了把它的小腦袋瓜,“那也要注意安全。”手一擡,鳥兒在他手心裡打個滾兒,拍着翅膀飛走了。
他笑看着紅色的鳥羽隐沒在林木枝丫間,轉回身準備繼續趕路,卻不知鳥兒根本沒走遠,躲在茂盛的枝葉後,害羞地盯着他偷看。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我今天上午真看到姜師兄故意給人指錯路了,你們為什麼都不信ne”
一男子氣急敗壞,話未說完就被一群女仙群起而攻:“你少胡說!我看你就是不甘心獵考又輸給了姜師兄,造謠抹黑人家!”
“不就是又跌回了倒數?對你來說,難道不是穩定發揮?就跟人家又考了第一一樣,都是穩定發揮。”
“是啊,上次姜師兄宿醉睡過頭,晚來了半程,才讓你僥幸赢了,你不會以為人家真不如你吧?!你要是嫉妒就說你嫉妒,用得着編這種謊話抹黑人家嗎?”
“我沒——”男子的話再次被打斷,一女子扯着嗓門喊:“你們别瞎扯了,快過來幫我找找那隻紅尾巴鳥掉哪兒去了?”
“诶——”
男子簡直氣炸了!他明明沒說謊,這些人不但不信還反過來陰陽他小肚雞腸。
他正不知如何反駁,忽往遠處一瞥,就見那邊站着一個有些眼熟的人。再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咦?!那人不正是今天上午找姜寒石問路的正主麼?
男子一下就笑了。
生怕費迎仙跑了,他雙眼放光向費迎仙撲了過去,一把抓住費迎仙的胳膊高高舉起,沖那些女子喊:“就是他!上午問路的人就是他!你們不信我說的,問他!他是當事人——你說,上午那人給你指的路對嗎?”
“當然不對。”
被莫名其妙坑去了陰物聚集地,費迎仙早憋了一肚子氣,他正愁沒地方報仇呢,這機會就上趕着找來了。
所以費迎仙剛才聽到這些人說的話,直接不走了。
上午那坑爹玩意兒快氣死他了,此刻逮到機會,他自然要報複。
于是,他說完四個字,覺着不解氣,又說了四個字:“居心叵測。”
女子們:“……”
她們此刻看費迎仙的目光宛若仇敵。
男子卻像沉冤昭雪,大笑道:“你們聽聽!聽到沒有?我沒說謊吧?姜寒石就是故意給人帶錯路了!”
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好爽!男子笑得更帶勁了。
然而,女子們的臉色卻很不好。
姜寒石是她們這個小團體共同的白月光。
讓她們接受‘白月光有瑕疵’簡直跟讓她們承認自己長得醜一樣難如登天。因此她們在短暫的沉默後,群起圍攻的對象從‘一’變成了‘二’,甚至仗着人多勢衆,直接把那男子和費迎仙給圍了起來,逼問:“看你好面生,哪一門,哪一派,哪一家的?”
費迎仙剛想開口,又有人道:“聽說,今天姜師兄察覺泗水學院裡有魔息,怕是混進了魔族探子,該不會就是他吧?”
“真有魔族混進來?”
“若真是姜師兄所說,就毋庸置疑。”
“是呀,咱們姜師兄的修為擺在那兒,連續數年全院第一,可不是浪得虛名。”
“所以——”
女仙們集體扭頭,視線唰唰射向費迎仙。
“我不是。”費迎仙道。
“啊——”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
就見一女子站在剛剛紅尾雀撲棱的草地上,驚恐低吼:“這兒确實有魔!我的冰箭屑上殘存着魔息!”
“什麼?”
所有人圍了過去。
“你還說不是?”有人指着費迎仙道:“剛才明明隻有你站在這裡!”
“我真不是。”費迎仙咬死。
我頂多算個半魔。
又感慨,費辸的期盼恐怕要落空了,他好像還沒開始社交,就死在了社交的半路上。
為了費辸,費迎仙準備再掙紮一下,拯救一下他眼看又要被宣判死刑的社交,他說:“我本來在趕路——”
然而,他的的話又沒有說完就再次被這幫女子無情打斷。
這群仙界的女子似乎完全沒有耐心,又浮躁又野蠻。在費迎仙說話時有人指着一旁的男子喝道:“卓伏,你讓這人給你作證,難道你也是魔族奸細?”
“你們少血口噴人!我才不是——”卓伏急的大叫。
“管他是不是,全都送到十光塔,一驗便知。”
女子們洋洋得意,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姿态。
“對!正好今天導師們都在,是不是的,反正驗過,總不會誤他們清白。捆仙繩!”
有人說着話便甩出兩道捆仙繩,把費迎仙和那名叫卓伏的男子一起捆了,浩浩蕩蕩押往十光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