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迎仙用力扭動,想要掙脫身上的空氣繩,卻越掙紮被捆得越緊。
“别白費力氣。”
姜寒石關了靈訊器,再次在費迎仙面前蹲下來,兩道目光如審視的冰刃懸在費迎仙臉上,說:“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會不會魔法?”
“會你妹!”
費迎仙嘴硬得很,此刻瞪着姜寒石滿眼都是惱火和憤怒。
“啧!”
姜寒石的耐心似乎也終于見底了,他連話都懶得再說,直接拈了一決,一道勁風平地起,卷住費迎仙就甩了出去。
“姜寒石,你混蛋!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哭着求饒——”
費迎仙的謾罵聲回蕩在陣陣獵風中,人在飛速下墜,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來?!
又是試探?
看他會不會為了自保在危機時刻啟動魔法自救,那王八蛋打定主意想抓他個現行——
靠!以為我會讓你順心如意?哼,門都沒有,他費迎仙才不會這麼輕易認輸!
生死關頭,費迎仙反倒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此刻他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心念轉得也比任何時候都快,幾乎就在電光石火間,他斷定自己死不了!
因為,他在跌落的過程中看到了一條火泥瀑布挂在陡峭的懸崖上,泥石流一樣的粘稠物不斷落下,肯定會在懸崖底下形成沉積,很可能是個大泥坑,所以他摔不死。
但是——
如果在他掉進泥潭前,姓姜的不出手拉他一把,他很可能會因深陷泥潭而缺氧被憋。
但這把,費迎仙賭姜狗不會讓他掉進泥潭裡。
就像廉家人不會直接殺掉他,是一個道理。
‘我能赢。我不怕!’
費迎仙對自己說完這句話,就咬牙閉上了眼。
同時,他在心中瘋狂呐喊——
‘泥潭裡的小動物們,如果你們能聽見我的聲音,請一定幫幫忙接住我呀!隻要我摔不死,必有重謝。’
突然,重力翻倍,費迎仙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拽着往下墜去。
他再也顧不上和動物們溝通,死亡的巨大恐懼籠罩着他,尖叫都被吓了出來,眼角也迸出了淚花。
眼看就要砸入泥潭,千鈞一發之際,一層空氣膜緊貼着泥潭表層光速切入,兜住了費迎仙。
他果然賭赢了。
姜寒石出手了。
可惜下墜的慣性太大,空氣膜雖然兜住了他卻也被他帶着一同陷入了泥潭裡,砸出一個很深的坑後又彈了上來。
費迎仙感覺自己像坐在彈床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往複了好幾次那股下墜的沖力才洩幹淨。
這期間,費迎仙憋了一肚子的驚吓和怒氣,終于恢複平穩,他大少爺脾氣再也按不住了,一把薅住那層空氣膜又抓又咬又捶又撕,瘋狂發洩,眼淚橫流,邊打邊問候姜某人的祖宗十八代。
直到姜寒石黑着臉出現在空氣膜上,一把捂住了費迎仙的嘴,那些洩憤的咒罵才停止。但費迎仙的憤怒顯然還沒洩完,他二話沒說,一把扯過嘴上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他快氣瘋了。
從小到大被冷落被孤立被迫害,他都可以狠狠的打回去。從未有誰像姜寒石這樣欺負了他,還準備讓他強行忍耐。
費迎仙不想委屈自己。
所以,誰招惹了他,誰就得承受他的反擊。
打不過,就咬呗。反正費迎仙不憋着。
這次,姜寒石沒躲沒避,放任費迎仙拿自己的手撒氣。
隻因剛才費迎仙在死亡指數高達99.999%的測試中,直到最後一秒也沒有使出一絲一毫的魔息,這個結果如果不是費迎仙刻意為之。那麼足以打消姜寒石八成的疑慮。
如果費迎仙剛才的表現都是刻意為之,那他控制魔息的熟練程度已遠超普通魔物的級别,達到了魔将的水平。
那他現在還哭個屁?裝得嗎?
姜寒石眼珠滑動,視線落到費迎仙淚涕交加的臉上,覺得,如果魔将都像費迎仙這麼沒出息,絕對會成為整個魔界的笑話。
所以,費迎仙八成真沒魔息。
剩下的兩成,姜寒石隻需要搞清楚費迎仙是怎麼從陰物城回來的以及他身上似魔非魔的氣息因何而來,就可以徹底放心了。
魔息警報暫時解除。
接下來——
哪怕讓姜寒石自己說,他剛才施加在費迎仙身上的測試力度對于一個連靈根都沒發芽的初學者來說,确實是重得有些離譜。
所以,面對費迎仙的報複性反噬,姜寒石無話可說。
空氣膜像一張飛毯,承載着兩人再度飛上了懸崖。
期間,姜寒石的手被費迎仙嗑滿了牙印,連手腕上都是,他一聲沒吭。
費迎仙見自己啃半天,那王八蛋的手竟然連皮都沒破,立刻甩了他的手,一咕噜爬起來,不甘心地問:“你哪兒皮薄,讓我咬兩口出出血,不然今天沒完。”
“……”
姜寒石沉默了兩秒,誠懇建議:“換一種方式。”
‘他還真認?’
‘換一種方式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已經做好準備,要為他對我所做的惡行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
費迎仙得理不饒人。
他也沉默了兩秒,瞪着姜寒石,氣鼓鼓地說:“那你給我當牛做馬一個月。”
“不行。”
不知想到了什麼,姜寒石眉頭不知不覺皺起來。
“你說不行就不行?你剛剛差點摔死我的時候,你怎麼不問問我行不行?”費迎仙咬牙切齒,瞪着姜寒石,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
“一天。”
姜寒石說。
“一個月。”
費迎仙說。
“兩天。”
“就一個月!”
費迎仙氣得眼圈都紅了,擡手狠狠在姜寒石胸口打了兩拳,姜寒石紋絲未動。
他打不動他,自己手還疼。
他甩着手,怒道:“咬你你也不疼,打你你也不疼。我修為沒你高,也打不過你,可你恃強淩弱以大欺小也不是正經仙人幹的事?你是想讓我把你今天欺負我的事宣揚出去嗎?”
姜寒石沉着臉,默然不語。
費迎仙又說:“我讓你給我當牛做馬不過是給你一個彌補我的機會,你竟然還——”
嘴又被姜寒石捂住了。
費迎仙:捂嘴倒是幹得挺溜。現在知道不讓人說了,早幹嘛去了?
他憤怒地瞪大眼,狠狠對上姜某人沉黯幽冰的視線。
四目相交的那一刻,空氣裡似乎響起了‘嘩啦’一聲,也不知是誰的氣勢先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