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費迎仙咂磨了下嘴，說：“我不過就和你開個玩笑，你至于嗎？”

“可你太氣龍了！”

随着眼淚越掉越多，銀龍的眼睛慢慢又縮了回去。但空氣中的霧氣卻更濃了，人像在白色泥漿裡穿梭。

費迎仙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難道這些霧氣還和小泥鳅的眼淚有關？若真如此，那這小家夥可能還真是龍？那……要不，哄哄它？

“好吧，”費迎仙開始花言巧語：“剛才對不起呀，我也是第一次見你這麼小巧玲珑又喜歡抱人大腿的龍啊？”

“誰抱你大腿了？”銀龍氣得眼珠子又鼓起來：“我剛才想要吃掉你！”

“那你對我也太溫柔了吧？”費迎仙繼續糖衣炮彈：“沒想到你是這麼一隻心地善良的小龍龍。”

“你——”小銀龍似乎被卡住了，千言萬語噎在喉頭，好一會兒才氣哼哼地道：“是你皮太厚，我沒啃動！”

‘哈？’

這麼容易就說實話了？他心想，果然啊，小動物們才是這世上最可愛的！

“你敢嘲笑我？”

眼看小銀龍又要急眼，費迎仙連忙繼續甜言蜜語，他說：“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愛呀！”

小銀龍：“……”

小銀龍：“真的？”

“嗯。”

“好吧，你是好人。”

小銀龍平靜了。

這也太好哄了吧？費迎仙忍俊不禁。心想，這麼單純的小家夥，難道是：“你該不會是被騙到這裡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小銀龍驚訝道：“難道你也是被騙來的？”

“算是吧，”費迎仙又問：“不會是因為你的眼淚能霧化才被壞人盯上的吧？”

“你怎麼又知道？”小銀龍的眼珠瞪得更大了，還補充了一句：“我眼淚裡化出來的白霧還能中和世間的怨氣和戾氣，可厲害了！”

‘難怪！’費迎仙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對小銀龍說：“剛剛那兩隻野豬也是被騙來的嗎？這是什麼地方？誰騙的你？”

“野豬們也是被騙來的，這裡叫荒村。是妖精黑市。是人類把我們騙來的。最近幾年不知怎麼回事，人群裡突然多出好多妖販子。”

小銀龍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後眼淚又圍着眼眶轉了。

它看起來太難過了，看得費迎仙心頭軟軟，忍不住就把它捧在了手心裡問：“你确定那些妖販子是人族嗎？他們怎麼找到你們，又是怎麼接近你們的？總不會是憑空出現在你們面前的吧？”

“家族裡，我和空心兔最貪玩，經常跑到人族的地盤，後來就被他們給盯上了……”

說着，小銀龍的眼眶裡又蓄積起大量的淚水，費迎仙連忙轉移話題，問：“你們就沒想過逃跑嗎？”

“跑不掉的。”小銀龍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裡立刻閃過一絲絕望的神色，它說：“我們太單純了，被它們哄騙着簽了地縛契。”

“地縛契是什麼？”

“就是，”似乎非常不願意提起，小銀龍的腦袋都耷拉下來，但它還是告訴了費迎仙，說：“就是地縛靈的契約。”

“那不是給亡靈用的契約嗎？你們還活着啊，就算是妖，也不可能——”

“我們的壽命被拿走了。”

說到這裡，小銀龍的眼淚再度決堤。

“可你們明明還活着。”

費迎仙呐呐道。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這偷梁換柱的毒計是怎麼回事——

他問：“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有妖施法把你們的命運和某個亡靈的命運線綁在了一起？”

小銀龍抽噎着點頭，說：“嗯。我活着被縛在這裡，那原本該待在這裡的亡靈卻可以滿大街溜達，隻要一想起來，我就氣得想把他們殺啦！”

“不氣不氣！”

費迎仙習慣性地擡手揉了揉它的小腦袋瓜，思考了大概十秒鐘，初步做了一個決定。

他問：“你想離開這裡嗎？”

“做夢都想。”小銀龍毫不猶豫，飛快點頭。但又馬上疑惑道：“你問這幹嘛？難道你能帶我走？”

“有這個想法。”費迎仙把小銀龍捧到自己面前，認真地看着它說：“不過，我還得帶一些人走。所以，我們來做筆交易吧？”

“什麼交易？”

小銀龍突然警惕起來。大概被騙過太多次，它一聽‘交易’這個詞，立即條件反射表現出了反感。

費迎仙很能理解它，平靜地安慰道：“放心。我不會騙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暫時把這隻火舞流螢抵押給你。它是我的契約獸。你可以暫時替我保管，等我順利把你救出去，你再還給我。怎麼樣？”

“你是禦靈師？”小銀龍看費迎仙的眼神開始出現了變化。

“差不多吧，”費迎仙說：“既然你是妖，肯定應該聽說過契約獸對禦靈師有多重要。所以，雖然它是這麼小小的一隻，你也要替我好好保管它，知道嗎？”

“嗯……”

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小銀龍就是覺得自己此刻突然有點嫉妒那隻小蟲子了。

為了掩蓋這種别扭的情緒，小銀龍清了清嗓子，問：“你打算怎麼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