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衛宮曈崩潰地意識到,自己又一次不小心睡着了,又進入了夢境裡。
麻木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會兒,沒有什麼辦法能脫離眼前的困境...她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向前走。
不知道今天等待她的噩夢是什麼。
各式各樣與家庭暴力有關的噩夢已經持續了四個月了。結合之前羅曼說她誕生于人類對家庭暴力的恐懼,衛宮曈猜測這些大概就是構成‘羅曼’的負面情緒。
她一開始還忍着痛苦嘗試着去體會羅曼經曆過的負面情緒,但是身臨其境的絕望輕易擊潰了衛宮曈。很快她便強忍着不讓自己睡覺,不想再面對這能淹死人的絕望。
推開眼前白茫茫的大門,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
衛宮曈的雙眼猛地瞪大,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跑了起來、沖去廚房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一次推門進來後的場景衛宮曈異常熟悉,正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
現在廚房裡也确實有個女人在忙碌着,但不是羅曼......
她是誰?她怎麼會在自己的家?
女人異常纖細的胳膊中抱着個小嬰孩,另一隻手握着菜刀,用了很大的力氣艱難切割着異常堅固的老南瓜。
但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終她歎了口氣,放下菜刀轉身抱着嬰孩往房間走去。
就在女人轉身,看到她臉的瞬間,衛宮曈的意識被吸入了女人的身體。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懷中嬰孩的重量,以及身體的不适和大腦的脹痛。
抱着嬰孩回到房間,女人把幾個枕頭擺成了圈形,内裡是能容納一個嬰兒的空間。而後她把孩子放到枕頭的中間,努力放輕柔了聲音,低聲哄着嬰兒。
“乖哦,乖哦,小曈乖乖睡覺,媽媽做完飯就來陪你好不好?寶寶乖乖睡覺哦——”
小曈?!
體内屬于衛宮曈的意識猛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這個沒幾根頭發的小嬰兒。
這是她自己嗎?!
那這個女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嗎?
一時間,衛宮曈的心髒異常跳動了起來,她想從女人的身上掙脫出來、想仔細看看這個她沒有見過的母親。
但如同過往無數次一樣,她還是沒有辦法從夢境的受害者身上掙脫。
正當衛宮曈還想再次嘗試,房間外傳來一聲瓷具摔碎的刺耳聲音。此時與女人共感的衛宮曈心髒猛得收緊,強烈的不安瞬間席卷全身。
緊接着陌生男人的怒吼聲響起,“愛香!衛宮愛香!讓你做個飯怎麼這麼慢!都多久了你還是做不好一頓飯?是不是老子這幾天沒揍你讓你皮癢癢了!”
女人被吓到,連忙從床上手忙腳亂地爬下來,加快了速度跑向廚房。
心髒狂跳的速度讓衛宮曈極為不安。與家暴受害者共感過無數次的衛宮曈明白,這樣的反應就是害怕被打。
原來她的父親是這樣的人嗎?他一直在家暴母親?
衛宮愛香用上了最快的速度跑向廚房,就見男人叉着腰站在鍋邊,一手還握着菜刀、兇惡的視線牢牢鎖定着衛宮愛香。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把小曈放回房間,我現在就做飯,請您稍微多等一會兒好嗎?”
衛宮愛香邊說着,邊不停地深深朝着男人鞠躬,對面的男人不像是她的丈夫,倒像是封建時代的皇帝。
男人哼笑了一聲,動作随意地直接把菜刀丢到地上,菜刀落在衛宮愛香的小腳趾上,切掉了她的半邊指甲蓋。
“啊!”
感到疼痛,衛宮愛香下意識痛呼一聲,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能叫!不能叫!叫了會換來最嚴重的毒打的......
但此時捂嘴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男人剛剛踏出廚房的腳步停了下來。猛地轉過身,大掌一把狠狠拽起衛宮愛香的長發,硬拽着讓她站起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絕對不會再叫了,求您繞過我這一次、小曈、小曈才剛剛睡着......”
衛宮愛香顫抖着聲音,卑微地懇求着男人。
可這樣的懇求卻換不來男人的絲毫憐憫,反而惹得他面上驟然生起猙獰的怒意。
“你還敢給老子提那個小畜生?老子娶你是為了什麼你不知道?生了個廢物女兒你還有臉提她?”
說着,另一隻大手憤怒地塞進了衛宮愛香的嘴巴裡,大力地捅向衛宮愛香的喉嚨。
見衛宮愛香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猙獰而滿足地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的命!再敢跑去給鄰居告狀,老子就把那個小畜生扔到馬桶裡淹死!”
衛宮愛香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在地上,沾染上嘴角的鮮血化作了一顆顆怵目驚心的血珠。
體内的衛宮曈感受着她喉間的疼痛和心裡的絕望、心間的怒火越燃越高,恨不得親自殺了她這個生理意義上的父親。
“我、我知道了...”
女人顫抖着,強忍着喉嚨的劇痛和惡心感,再次向着男人道歉保證。
男人也折磨夠了她,把手從衛宮愛香口中拿了出來。
很是嫌棄地在她身上蹭了蹭,臨走前又擡手在衛宮愛香的臉上輕扇了幾巴掌。這幾巴掌沒有用力氣,隻是單純的侮辱她。
“你這幅肮髒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好意思出現在人前的?我真想不通啊——”
心髒傳來像是被針紮的痛感、這一句話的殺傷力好像比先前的暴力行徑更高。
衛宮曈無力地捂上了自己的心髒,但沒有任何用處。激烈的痛感刺激着大腦的神經,讓她的頭也疼了起來。
等男人回到客廳,重新躺在沙發上看起漫畫、衛宮愛香這才敢放松了些身體,跪在地上任由着眼淚灑落在地。
沒等她多傷心,男人如同鬼魅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愛香——你沒在做飯?”
女人被這一聲吓到微卷的長發都豎起來了幾根。連忙起身,撿起剛剛才削掉自己半邊指甲的菜刀,用上全力努力切割着那個生長過了頭的老南瓜。
菜刀上還殘留着衛宮愛香的血,但是她一刻都不敢停、慌張地讓菜刀發出切菜的聲音。
不多時,衛宮愛香做好了一道南瓜羹,連忙用碗盛出,雙手端着送去給男人。
男人還躺在沙發上看漫畫書,衛宮曈注意到、他看的就是自己小時候很喜歡看的那本漫畫。
這部漫畫裡的主角是個犧牲自己拯救世界的人,是衛宮曈小時候最崇拜的人、那時候衛宮曈就想學着漫畫的主角,成為像他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