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給他打一支舒緩劑,很快就能醒了。”
“什麼原因?”江翎拿起青年醫生放到茶幾上的平闆,被屏幕上的一堆曲線數據繞得眼暈,又随手把平闆撇到了床上,自己靠在門邊打開了遊戲:“應該死不了吧?”
“……”醫生被江翎那張破嘴噎了一下,收起針筒:“沒有生命危險。血液中有不明成分的藥物殘留,初步判定為腺體損傷。應該是使用了不适合beta服用的……藥物,過一周左右就可以代謝幹淨。”
“藥物?”
江浔蹙起眉頭,目光落在沉睡的陳亂臉上。
“哈。”打着遊戲的江翎頭都沒擡,一邊盯着屏幕,轉身就走:“玩的這麼花,倒也确實是周景那群廢物二代的風格。不容易懷孕就是可以為所欲……”
“江翎。”冷然的聲音止住了江翎越說越沒邊兒的嘴皮子。
江翎打遊戲的手頓了一下,撇了撇嘴,到底沒說出來更沒譜兒的東西,“砰”地一聲甩上門回自己房間去了。
何醫生利索地收拾着檢查用過的儀器,起身告别:
“相關的情況和注意事項,我已經發送到了陳亂少爺的個人終端。更詳細的藥物成分需要我回醫院上儀器分析。我先回去了。”
另一邊,剛進到全息遊戲艙的江翎,一看見從陳亂房間回來的江浔,就立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怎麼?許他做不許别人說?哈,我倒是沒想到他有這麼大膽子,平時看着跟鹌鹑一樣的。”
“你是蠢貨嗎江翎?”
江浔撿起江翎亂丢在自己床上的外套,扔回江翎臉上:“他身上沒有任何被标記後的味道,你聞不出來嗎?”
近距離接觸所染上的别人的信息素味道,跟發生了更親密的關系後所産生的味道,是有區别的。
即使是無法被标記的beta,在發生親密行為後,對方的信息素也會在身上停留至少兩天。
江翎:“……”
江翎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神,嘟嘟囔囔:
“平時多看他一眼都煩,誰會注意他到底有沒有被人标記啊。”
江浔懶得理會江翎,坐到床上繼續看論文:“總之你這幾天在外面說話注意點,老頭子這次能不能連任就看下周四的公投了,萬一被人利用壞了他的好事,你還想再去祠堂領一遍家法嗎?”
提到家法,江翎有心理陰影似的打了個激靈。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他當初收養陳亂不就是為了獲得beta平權人士的選票嗎?”說着江翎又抄起背後的靠枕,朝正坐在床上翻論文還做筆記的江浔扔:
“……哎你能不能别裝了,你這樣讓我打遊戲打的很難受啊。”
“嗯,那你繼續打遊戲。下周聯邦軍事學院的機甲體驗課我一個人去就好了。”江浔淡然地收起了屏幕:“我看完了。晚安。”
江翎:?
江翎:???!
等會兒?
江翎扔下遊戲艙頭盔,跳到床上去掐江浔的脖子:“江浔!!!什麼機甲體驗課!我怎麼不知道?你起來說清楚!”
“明天學校要辦機甲知識競賽,前十名可以到聯邦軍事學院開機甲。”江浔把江翎從自己床上踹下去,翻了個身,閉上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我怎麼沒印象!!”江翎爬起來,崩潰大喊:“現在準備還來得及嗎!?”
“昨天老師在宣布這件事的時候,你趴在課桌上睡覺。”江浔枕着手臂,淡然地看江翎滿地亂爬着發癫:“睡得特别香。”
江翎:“……”
江翎:“我不管,你論文筆記借我看看!”
“别吵,還有,放開我的腿。發你郵箱了。”
“!!!”
-
話分兩頭。
昏迷了許久的陳亂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
躺在床上盯了天花闆五分鐘,他才反應過來此時身在何處。
穿到了二百多年後,卡裡還剩三千塊,最後似乎是在車上睡着了,然後……
誰把自己給送回了房間?
陳亂爬起來,揉了揉酸痛的後脖頸,環視四周。
江亂的屋子裡東西不多,除了書桌上的一沓略顯陳舊的書本,書架上的一台機甲模型,其餘的東西簡直像酒店套房一樣規整且無聊,幾乎沒什麼生活化或者比較私人化的東西。
床頭還有一張合照,單薄的少年江亂穿着寬大的平民學校的校服,緊抿着嘴巴,被一個穿着工裝,面容清俊的男人摟着肩膀。
兩個人的眉眼有些許相似,陳亂推測那個男人就是江亂的生父,陳端。
背景是一片亂糟糟的場地,背後的破舊機械零件堆成小山。
衣櫃裡也同樣無聊,除了校服制服,就是襯衫西褲。
陳亂在衣櫃裡倒騰許久,才從角落裡翻出來一件純色的t恤,一條工裝短褲。
抱着這兩件衣服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上,陳亂從亂七八糟的被褥裡翻出來手機。
“嗡——”
【您有新的郵件請查收:何文朗:藥物成分分析報告】
陳亂:?什麼藥物分析?
帶着疑惑打開郵箱,陳亂才看到壘在藥物分析報告上的另一個醫囑郵件。
“血液藥物殘留……”
“腺體暫時性損傷……激素紊亂導緻昏迷。”
“建議大量飲水排尿,一周後血檢複查。”
大略地讀完後,陳亂才後知後覺的摸着正在隐隐跳痛的後頸,
那裡正像是有另一顆心髒一樣,跟随脈搏跳動着——砰砰、砰砰。
是的,他現在是一個21歲的,長着一顆完全未發育的腺體的beta。
不是二百年前那個根本沒有進行第二性别分化的28歲的陳亂。
s17号地下基地的機甲教官陳亂,早就已經陣亡在了2704年的那個冬日。
那個冬天,距離勝利日僅僅還有1年。
陳亂怔怔然看着自己這雙并沒有布滿老繭的手心,沒有新傷疊舊傷的手臂,好半晌,才用小臂遮住眼睛,怔怔然仰倒在床上。
随後他又想到了要跟他約飯的周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