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的,我可以教你。”隋熠拿起U型鎖,想再去門框上拿X線片,還沒摸到,周世與越過他進了教室,淡淡扔過來一句:“不用。”
教室很空,裡面隻擺放着幾個支架和打印機,還有幾台沒有機箱的台式電腦。最裡面靠近牆邊擺放了一個沒有靠背的凳子,後面挂着兩張背景布,一張藍色,一張紅色。
環境過于簡陋了點。
但沒事,能拍就行。周世與自覺走到凳子前,脫了外套,将校服拉鍊拉好,随手找了張A4紙墊在凳子上,往上一坐就等着隋熠拿出他的專業設備。
他視線随着隋熠走,看到對方很專業的架好支架,将上方的落灰仔細的擦拭幹淨,然後将自己的手機架在了上面。
周世與騰的站起來,指着這所謂的專業設備:“這是專業設備?”
隋熠理所當然拍拍手底下的支架:“這是專業設備。”
周世與沉默,周世與無語,周世與痛恨幾分鐘前還在想着随便将就的自己:“我想罵你。”
“……”
隋熠一梗:“還有轉圜的餘地嗎?”問完,又看了一眼自己還沒支架大的手機,試圖挽救:“證件照我真能拍。”
周世與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回到椅子上,幽幽盯着他:“你要是拍不好我就把你的手機連同你的專業設備一起砸掉。”
隋熠默默調整焦距示意他放心:“别的照片我不行,證件照我還是可以的。”
隋熠彎腰,将眼睛湊近屏幕,雖然設備一般,但是看這姿勢還真挺專業。
“至于二者有什麼區别?”隋熠知道周世與不會接話,幹脆自顧自往下說:“證件照比較醜,符合我的拍照水平。”
“……”高二三班那些找他拍證件照的同學真是錯付了。
周世與咬着牙,嘴角勾起一點嘲諷的弧度,單側眉峰上挑,微微低頭,然後沒忍住嗤笑一聲。
他嘲諷道:“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清晰。”
與此同時,快門聲響起,将此刻的他定格在狹窄的畫面裡。
聽到快門聲,周世與下意識想起身,被隋熠出聲制止:“先等等,你先坐着。”
“給我一個緩沖的機會。”隋熠說着,取下手機,點開剛剛拍下來的圖片。
他的拍照手藝十年如一日,拍的醜都是其次,主要是構圖非常畸形,許冠瑩曾經就他的拍照手藝在他們四人群裡發表過一篇三百字的控訴小作文,但依舊阻擋不了他對拍照的熱情。
他相機下的人物,沒有一個是好看的。但周世與顯然突破了他往常的藝術造詣。
這張照片,很帥。帥的奪人眼球,這是隋熠看到時的第一反應。
手機屏幕裡的周世與沐浴在日光下,黃色光暈從左上角貫穿而下,校服被浸染成海藍色,衣領豎起,緊貼着下颌骨,搖晃的空名牌就懸在下颏處,亞克力闆被照的透亮,反射出一點光斑正好印在周世與的下巴尖。
他的五官盡數藏在陰影裡,隋熠拉了點曝光,所以照片裡的五官依舊清晰,甚至被陽光刻畫的過分淩厲,鼻梁挺直,連着山根沒入突出的眉骨,在眼窩處打下清晰的陰影;眉毛濃黑,單側眉峰挑起,唇角又微微上揚;視線微微上挑,直直穿透屏幕,兇猛又專注,仿佛草原上追逐瘋狂的野獸,兇狠又充滿威脅的攥住隋熠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
真帥啊,隋熠想。
帥的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有些忐忑,又有些興奮,更多的是想保留這張照片但還不想交出去的心虛。
他刻意的猛咳幾聲,試圖壓制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隻可惜收效甚微,心跳不僅沒壓下去,那股想私藏圖片的心思反而越來越重。
他含糊其辭的對着周世與開口:“你不介意自己的照片在我這保存着吧。”
看他這一連串的反應和明顯心虛的表情,周世與直覺照片不會很好看,略過這個話題開口警告:“你最好祈禱你的手機能活着走出這間教室。”
他沒回答,隋熠就當他默認了,大拇指在屏幕上随意扒拉兩下,然後重新将手機架在支架上:“……人總有犯錯的時候。”
“再來一張吧。”
周世與臭着臉坐在原位,等着他按下快門。
咔嚓一聲後,隋熠主動将手機屏幕遞到周世與眼下,周世與低頭掃了眼。
對于證件照來說,這張照片挑不出錯,但也不出彩,不過有周世與的臉擔保,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就是照片裡的臉有點黑。
周世與盯着看了一會,突然說:“你這什麼構圖?”
他臉黑根本不是他的問題,是隋熠拍的照片逆光了。
他将照片描摹了一番,越看越無語:“你把我校服拍那麼亮,臉拍這麼黑。”
隋熠啞然:“證件照都是這樣的。”
反正他拍的都是這樣的,這張已經算帥的了。
周世與抿唇,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指着對面擺放的打印機說:“就這樣吧,打印吧。”
隋熠反手将手機揣進兜裡:“這打印不了,等明天我上大楠那給你打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