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晚自習和前幾天的沒什麼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身邊不再是講桌，而是空座位。

身後的許冠瑩、溫瑤和商蘊楠沒來，身旁的隋熠沒來，靠後門的後兩排隻有他一個人到場。

綏北一中的晚自習很長，為了提高同學們的效率，中間有二十分鐘休息。

周世與始終恹恹，說不出什麼感受，就是覺得憋悶，原本想趁着課間睡覺休息，可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總覺得四周無數雙眼睛都圍了上來。

他被盯得不自在，擡起頭還找不到是誰在看他。

反反複複三次，他終于是憋不住了。

“要幹什麼？”周世與壓着火，倚着後門環視周圍的人，所有人都用後腦勺對着他，但他很明确感受到了視線：“有什麼事就說，偷偷摸摸看什麼？”

可能是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一個身高不高的男生做足了心理準備，率先湊到他跟前，指着他身後許冠瑩的凳子底下，有些躊躇又有些忐忑：“那個……買瓶水。”

雖然水是許冠瑩幾人偷偷運進來的，但是沒人說隻有許冠瑩在才可以買。後排誰在誰就幫忙拿，如果都沒人同學們自覺給錢拿水就行。

周世與知道這個男生，好像叫厲星，剛開學時一頭黃毛，上課時被主任抓到當場帶到校外染發去了，再回來時精神萎靡，據說還被通知家長了。

“你買啊，和我說什麼？”小心翼翼的好像他是什麼猛獸，湊近一點他還能一口咬死他們不成？

“咳。”厲星撓撓頭：“我這過不去啊，你幫拿一下呗。”

原本是能過去的，但是調換座位之後最後一排中間的過道被商蘊楠的桌椅擋住了，要想過去拿許冠瑩凳子底下的水最起碼要飛過三個桌子。

還得保證不能碰到坐着的周世與，難度挺大的，最起碼得阿福施展老鷹展翅才能行。

周世與回頭看看後面的形式，有些不想接受接下來要面對的現實，在座位上呆坐了半分鐘，像是下了什麼天大的決心，表情雖然平穩，但是眼神裡的決心赴死已經要溢出來：“……”

他在厲星的注視下彎腰、伸手，原本想把整箱都拽出來，但是目标太大拽不出來，隻好退而求其次拿了一瓶出來，将其放到隋熠的桌面上。

厲星站在原地，看看那瓶新鮮出箱的水、又看看周世與，默默從兜裡掏出三塊錢放到桌面上，拎着水喜滋滋的走了。

周世與将三塊錢攥在手裡直接扔到隋熠的桌肚，再次準備趴下時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赤裸裸的視線。

很好，不是剛才暗戳戳的了。

他就知道局面即将一發不可收拾。

他深吸一口氣，微微彎腰，一手支着桌子，另一隻手去夠那箱水，悶悶問了句：“……還有誰要？”

“……”班級好像一瞬間安靜了，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是沒人說話，時間貌似暫停了，氣氛一時間安靜的可怕。

三秒過後，所有聲音一哄而起，仿佛一個裝滿了水的氣球，在耳邊砰的一聲爆炸，将周世與淋了個透心涼。

“我！”

“我也來一瓶，好渴我靠。”

“還剩幾瓶了？給我拿兩瓶呗，我一會燒開了想泡個泡面。”

“給我來一瓶給我來一瓶，我六班的朋友在外面等着呢。”

周世與：“……”

好樣的，他說怎麼那麼多暗戳戳的視線。

晚自習快結束時周世與就開始着手收拾東西，他自己從來不拿課本回家去，主要是收拾溫瑤和隋熠的。

倆人的桌面和桌肚都很幹淨，東西很好找，需要用到的也不多，收拾完時剛剛好響鈴。

他一手拎着一個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沒走那條小巷，繞了主路走，到面館門口時時間已經快十一點。

這個時間小吃一條街上隻有路燈還亮着，面館裡面也是黑漆漆的。

周世與沒有多想，以為隋熠還沒回來，隻想放下書包就走人。他上前去拉面館的門，拉出來一點，打開的縫隙隻夠伸進去一隻手。

他皺眉，低頭往裡看，發現門内側兩個扶手上插了一把U型鎖，鎖孔還是朝内的。

在裡面鎖的門，這怎麼也不可能是沒回來吧。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煩。

說好了讓他送到面館的，怎麼還關門？

他站在門邊，掏出手機聯系隋熠。

－開門。

對面秒回。

－？開什麼門？

－面館，你從裡面鎖什麼？書包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