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珊飛快從腰間掏出一把袖珍手槍,子彈避開要害、果斷落向蘇芸身上的詭異生物。
子彈無聲被吸收進那團粘液。“它”蠕動的速度緩了緩,像在分辨自己剛才吞下的是什麼東西。
霓虹都能看到蘇芸臉上凸顯的血管紋路。在看到季明珊出槍仍舊無果後,她已經放棄掙紮,閉上了眼睛。
軍人意志強大,若非死路一條,決不會放棄生志。
霓虹飛快掃視着屋内。經過剛才的觀察,子彈的灼燙似乎會延緩它的行動,她看到卧室床頭櫃上的香爐……急中生智,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床邊,拉開抽屜。
果然,裡面有一盒安神的燃香。她沒來得及解釋,飛奔下樓,到燃氣竈上點燃香柱,還順手拿了把鋒利的菜刀。随後快速返回屋内,将香柱頭部的零星火焰,插進了勒在蘇芸脖頸處的粘液中。
那粘液像突然被熱油迸濺的手,下意識回縮。就一瞬間!霓虹對準蠕動粘液的細窄處,狠狠地砍了下去。
竟然真的被她斬斷了。
季明珊見狀,從長靴裡摸出把特制銀灰小刀,飛快切斷蘇芸四肢攀附的粘液。蘇芸還沒來得及喘上口氣,本能的逃生意識讓她腎上腺素飙升,飛快爬起,拉着季明珊和霓虹下樓,逃出了這棟洋房。
“董咚咚呢?”季明珊第一時間詢問。
“她回去了。”蘇芸臉色晦暗,聲音像被攪碎的紙張一樣破碎,“那間主卧不對勁,我怕她死,一進門就讓她回去了。”
“你查到了什麼?”
“沒有。”蘇芸捂着胸口,平緩呼吸,“沒有任何證據,隻是感覺。”
霓虹一怔。方才她們吸引了“呂小琪”的全部注意,看來樓上的區域,并不屬于她的“死界”,而是另一位怨靈。
媽媽?還是爸爸?
“一進屋,我就感受到了濃濃惡意。起初沒有那些玩意,董咚咚回去後,我開始搜查整間主卧。漸漸的,我發現自己的情緒不太對勁,很負面,很消極。我甚至開始回憶起當年戰場上戰友的死狀,心想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我一産生想死的念頭,屋裡就開始分泌那些怪物。真的是分泌,像流汗一樣,越來越多,并逐漸朝我移動。我的攻擊完全失效,甚至在它觸碰我的身體時,我感受到了熟悉和親密。”
霓虹看向依舊蘇芸身後敞開的大門。
從她們進入這間房子,一個矛盾點始終存在——往日相親相愛的和諧一家,為什麼會滋生出兩個邪惡的怨靈,從蘇芸和季明珊的反應來看,還是極其邪惡、非常難對付的那一類。
從他們購置房屋、裝修、再到居住,頂多不到一年的時間裡,這家人究竟遭遇了什麼?
“你回去。”季明珊握住蘇芸的肩膀。
蘇芸沒堅持。她的機械四肢内部結構已然變形,腹部内髒經受重力擠壓移位,實在不宜繼續任務。
“那間屋子,一旦進入,不要被消極的思緒幹擾。”蘇芸握住手心的信标,“我懷疑卧室的主人之一,擁有嚴重的抑郁症。”
……
“你也可以回去。”蘇芸走後,季明珊将手中的小刀插回靴筒,看向霓虹。
這裡并沒有可供她操控的異質體,連手槍都不管用。蘇芸雖不一定是這個世界的戰力天花闆,但也一定是萬中挑一的強者。霓虹打量了下季明珊單薄的身體,抿了抿唇。
她雖然對季明珊抱有懷疑,卻不想她死——這是目前她在聯邦生存的唯一庇佑。
“你呢?”
“我沒什麼負面情緒。”季明珊邁步往回走。
霓虹不假思索跟上。方才對蘇芸的營救,讓她明白自己也可以起到一定輔助作用。怨靈雖然恐怖,但總有應對的法子。更何況,跟着季明珊刷刷經驗也是極其有利的。
季明珊像是帶着股惱火。再次回到屋内,那個可怖的脂肪人已經爬到了樓梯口,她擡腳踹開,徑直上了樓。
二樓的黑色粘稠的怪物早已消失殆盡。霓虹謹記着蘇芸的經驗,壓抑着自己悲觀的情緒,和季明珊一同搜索着主卧。
同樣的溫馨宜居,很有生活情調。若不是剛才見了那滿屋的怪物,霓虹都想去那張大床上躺躺。
“有人在壓制我的能力。”許是霓虹選擇繼續跟随,季明珊和她透了底,“怨靈隻依附執念生存,也隻會做出符合特征的行為,并不會對我造成影響。”
“這裡有其他人?”霓虹很快領悟。
季明珊點點頭。
霓虹聯想到先前那個房屋中介魏彤。他描述自己來空房打掃的時候,有“鬼”觸碰了他的身體。先前她們還以為是“善意”的惡靈放了他一馬。
是誰生活在這棟陰森的鬼房子裡,還能有意識地阻擋季明珊發掘真相?
霓虹跟随她快速查看了每一間屋子。這裡沒有地窖、暗門,沒有閣樓,沒有可以操作的機關,隻是棟尋常的房屋。活人無法隐身。
“會不會是方町?”霓虹不太喜歡這個智能人。即便在聯邦,也沒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季明珊地能力,更何況是在異時空。
但這個任務是由方町交付的。
“方町?”季明珊眼中露出一絲茫然,“不可能。”
“為什麼?異時空裡,沒人知道你的能力。”霓虹謹慎提出自己的觀點。
“方町很特殊。”季明珊沒空和她普及,匆促下着結論:“她永遠不會背叛任何一個人類。”
下過什麼生死詛咒?可她明明是個智能人。霓虹覺得季明珊越來越像個神棍了,總把一些話說得那麼絕對又邪乎。
排除了方町的嫌疑,霓虹重新開始思考——既然這個活人是在阻止季明珊尋找真相,換個角度想,那麼“他/她”的行為,就是在保護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