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人。
霓虹看向藥房牆壁上懸挂的電子鐘,淩晨兩點零七分。
“怎麼拿?”岑為開口詢問。
“拿着就診卡,先去收費處交錢。”大夫像是已經疲于一遍遍地解釋,飛快嘟囔完這句話,随即挪開視線,不再理人。
岑為扭頭看向走廊向前和向右的岔路,似乎在思考哪邊才是通往收費處的。
“要交費,你得先挂号,找大夫開藥單。”霓虹出言提醒,“你是要開什麼藥嗎?還是要找什麼東西?”
“異質體。”岑為頓足在分叉口,示意她領路,“有線索把我引到這裡。”
線索。看樣子岑為還有别的“輔助”,或是隊友。她沒心情去打探對方效忠的組織,理智告訴她,關于岑為,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
她盡職地當着他醫院裡的向導。先到大廳自助機器上挂了實時号,再到指定的診室就診。岑為在她的提示下描述自己患有頭疼、腹瀉的症狀,夜班的大夫熟練地為他開上一支普通針劑——而據霓虹所知,隻要不是外傷斷了骨頭,基本上都是開這一種針劑。
等他們到收費處繳費,整個一樓差不多都被兩人的行蹤點亮。每個黑暗區域都有對應的值班人員,也并沒發生什麼超乎常理的詭異現象。
岑為隻說他得裝成病人,其他任由霓虹發揮。他在觀察醫院的構造。
“500星币。”收費處窗口的電子音冷冰冰地說道。
岑為擡手刷了光腦。他挂号都用的自己名字,似乎完全不介意在這裡留下什麼痕迹。
“你該不會真要打針吧?”霓虹看他朝藥房折返,忍不住問道。
“嗯。我找到的線索,需要觸發條件。”
岑為現在都沒說明白他到底找到了什麼線索,霓虹隻能愣頭青一樣跟在他身側,像真來陪護病号的。
兩人剛領了針劑,護士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從走廊一間黑洞洞的屋子裡探出頭來,“岑為?來這屋打針。”
霓虹想跟他一塊進,卻被護士攔在了門外,指了指門口“家屬止步”的牌子。
她忐忑不安地在輸液室對面的長椅上坐下等待。
她打開光腦,發現日期是前天。所以他是先得到這裡的線索,才來找的自己?霓虹覺得這條走廊愈發陰冷,裸露的小腿皮膚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閑着也是閑着,她用光腦搜索起“聖亞戈救助站”,意外發現這裡竟然大有來頭。聖亞戈救助站是在聯邦69年、由某個退位的神秘統治者創建的,并成立了慈善救助基金會,引得不少居民區效仿。
時間分秒流逝。霓虹時不時擡頭,确認輸液室内的光源依舊亮着。可在她幾乎翻閱完聖亞戈的詳細介紹後,岑為依舊沒從這間屋裡走出來。
她見過别人注射針劑,頂多幾分鐘的時間。
霓虹起身,試探着晃動輸液室的把手。
被人從裡面上了鎖。
“岑為?”
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走廊内的燈光,從盡頭開始飛速熄滅。霓虹在黑暗中失去了視覺,隻知道自己的手正握着輸液室的門把手。輸液室内的光源同樣消失,她像隻落入陷阱的獵物。
她不顧雙眼刺痛,盡力去看清黑暗中隐約的輪廓。就在這時,霓虹渾身神經陡然繃緊!
她身後有人!
這距離太近,她艱難吞下口水,感受着對方的鼻息有節奏地撲在她的後頸。腳跟像被膠水牢牢黏在原地,這距離太近,她連跑都來不及。
“你來看病嗎?”
霓虹渾身汗毛瞬間炸起。身後的人聲音像被什麼重物壓過一樣扁平,還有些刺耳。
這是怨靈?自己誤闖了什麼任務?霓虹清楚知道自己并沒有季明珊那套手槍加銀質小刀的戰鬥裝備,魯莽行事隻會加速死亡。
她隻能順着他的話:“是。”
“那你要先去挂号。”他“好心”指點她,“在前面。”
“好,謝謝。”霓虹維持住聲線的平穩。她開始擡步往前走,沒敢扭頭去看個究竟。
黑暗無邊無盡,她的步子越邁越小,幾乎要停滞不前。恐懼逐漸堆積,太陽穴都有些鼓脹。
她已經是視靈者,視力淩駕于普通人之上。可她在這片黑暗中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隻能依靠手掌摸着牆壁、一點點試探着前行。
“快到了。”
身後的威脅始終存在。他頗有耐心地指揮着她前往挂号處。隻可惜霓虹聽不到他的腳步,無法判斷任何事。
好在對方目前沒有攻擊的傾向,但她不确定自己若違背他的意願,會不會瞬間被消滅。
霓虹按記憶和身後的指引,終于摸到了挂号機屏幕的側邊。頭頂燈光霎時亮起,刺得她眼睛一痛。
同一時間,身後壓迫感十足的氣息随之消散。霓虹沒敢回頭确認,而是在屏幕上輸入了自己的信息,刷了光腦,支付了15星币的挂号費。
“請到内科,一診室就診。”冰冷的電子音灌進耳朵,霓虹咬緊牙關,豁出去般快速回身。
她身後空蕩,隻有挂号處燈光投下的光暈。
内科一診室……就是方才岑為的那間。這間診室似乎是專門負責夜間急診,有醫生在裡面擺好行軍床、鋪好鋪蓋小憩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