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換了珍珠發網?倒是很襯你這條裙子。”
“是的,我覺得納森會喜歡這種顔色的頭飾”(低頭輕笑,指尖捏緊餐巾)
“唉,可憐的孩子,依舊活得這麼累。”(搖搖頭)
“不是的,男爵大人,其實我并不感覺疲憊,反倒有種動力。我相信,需要我再努力一些……終有一天我能打動他。”(擡頭輕笑)
“哼哼,看到你現在心态這麼好,我就放心了。”(低頭切牛排)
“您知道的,我能有現在這麼好的狀态都是多虧了您。”
“哦?”
“要不是您在我最難過、最無力的時候幫助我、鼓勵我,我怎麼能有現在的閑情逸緻挑衣服、賞風景呢。”
“呵呵,是嗎?這麼一說,我這個做父親的,倒像是替兒子履行義務了。”(低笑)
“您…您這話讓我惶恐。納森少爺隻是性子腼腆,他……”(低頭)
“你每日對着鏡子練習微笑,精心打扮,卻始終沒有回應,真的值得麼?”(湊近)
“是,是您交給我要坦然面對,要對自己有自信。”
“哦?我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您說‘我很美’……”
“對,你很美,不需要外物襯托的美。你年輕、美好,一切裝飾品在你身上都是多餘的,你生而美麗。”(直勾勾看着)
“大人您……”(惶恐)
“所以别再等了。有些光亮,伸手就能握住。”(覆上她的手)
“!?”
——《男爵的兒媳(第三幕)》
……
……
今天,就是今天,一個值得歡呼的日子——《男爵的兒媳》徹底結束表演的日子.當然,這也意味着米迦之後的工作重心從“舞台”挪向了“绯色詩社”。
這段時間的來賓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盧比是用什麼手段招來這麼多客人的,總之每天都能出現一兩個新面孔。連劇院前那塊本應租給商販的空地都被用來放馬車了。
相應的,随着客人的增加,米迦被安排去會客的頻次越來越多了。由于當時話劇上的工作還沒有完全結束,所以米迦晚上在會客廳假笑着發牌對局,白天還得在舞台上精神緊繃地忙上幾場。不過雖然日子過得很累,但也能知足,畢竟有錢拿,而且玩惠斯特紙牌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就當消遣了。
不過,這段時間倒也有些收獲,米迦像是将緊閉的門開了一條縫,窺探到了一些上流社會生活:
要麼是男人們聚堆坐在一起談論幾月前剛從荷蘭進口的銅制望遠鏡、銀質煙槍,或是跑馬場象牙賭籌押注馬匹在泥濘賽道上的勝負;要麼就是哪家的富太太辦茶會,女眷們握着輕盈的羽毛扇子讨論最時興的錦緞和衣服款式。……跟這些比起來,賭牌、喝酒根本就是冰山一角。
今天又是十點整準時“下班”。劇演徹底結束了,明天徹底不用早起了。
米迦愉快地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感到一陣久違的輕松。
來到宿舍樓下,米迦忽然注意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階上。
聽到腳步聲,台階上的人擡起了頭,一下子跳了起來:
“米迦!你終于回來了!”
這聲音還能是誰?當然是布羅迪。
布羅迪三步作兩步地跑過來,給了米迦一個熊抱。
米迦也很意外,最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你怎麼不回去睡覺?”米迦摸摸他的頭。
布羅迪搖搖頭:“不回去了,前幾天我就辭職了。”
“啊……”
“在劇院一直沒有事情幹,我就尋思着找一個别的工作,後來真的找到了,而且還不錯,我就打算離開劇院了。”
米迦一時沒有說話。
布羅迪戀戀不舍地放開了環抱着他的手:“其實前幾天我就把東西從宿舍搬出來了,這個地方我沒什麼留戀的了,我本來是決定再也不回來的。但是昨天,我突然想起我還欠你好多頓飯……可是,對不起,我之前說過很快就會還你的,可是拖欠到現在了還是沒有給你。”布羅迪有些低落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塞到了米迦手上,“這是我和我新的老闆借的,以後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米迦低頭看看沉重的小錢袋,剛要開口,布羅迪突然轉身,拿過來了什麼東西塞給他。
米迦一看,是一個瓶子。
“櫻桃酒,特别好喝,你一定要嘗嘗。”布羅迪嘿嘿一笑,一如過去的天真可愛,“這可是店裡的招牌,賣的可好了。”
黑暗裡,米迦看看瓶子,輕輕笑了:“度黎明?”
“啊?”
“酒館是叫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