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四方,隻是拿着并不覺得是件不尋常之物,然而隻要用魂神試探,便會發現其中蘊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想要暴力将其破開,根本不可能。
鳳栖沒有直接回到有緣客棧,而是重新回到了監天司那小院中,老妪似乎知道她要回來,在那簾子後面貼了一張紙條:不必拘束,自便。
她将那紙條整齊疊好放在了另一間開這麼門的小屋中的桌上,并将那木盒放在上邊,托着腮幫子想打開的方法。
光是想自然是不夠的,鳳栖試了幾個法子卻全都不起作用。她長長歎了口氣,幹脆起身到了那立有祖師木像的房前。
“吱呀”一聲,那房門并沒有被落下什麼禁制,輕易推開。裡邊的祖師依舊慈眉善目,溫柔地看着這個素未謀面的徒孫。
鳳栖踏入其中,對着那木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祖師,您真有這樣的神通,料到了幾千年之後的事情嗎?”
她也算是活了千年的人,本事也就平平,要不是鳳凰後人,哪裡能活的那麼久。時間是過去了,她不但沒有大徹大悟,如今生了情根,幾百年前的事情更是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祖師,您既然給徒女留了錦囊可否再指點一二?不是指點該如何打開那木盒,而是給徒兒指一條路,我實在是不想讓百年前的事情再來一遍。”
可惜她這問題,自是無人回應。
鳳栖歎了口氣,見那香火即将燃盡,便從案桌上取來新的香點上。之前聞到香的味道,鳳栖還沒察覺什麼,此時不知道是她吸入太多還是如何,竟然覺着那香有能夠安心定神的功效。
她不由得再次擡頭看向那位祖師,祖師的眉眼似乎變得更加溫和。鳳栖看了眼就放在身前的那個蒲團,盤腿坐下。好聞的香氣萦繞,她漸漸平靜下來,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曾經聽芙蕖說起過,這位祖師悟徹天道,因此創立的迹崖山劍法如同人生一路走來,其中蘊藏的劍意虛得花一生去體悟。而且這位祖師尤愛修改先輩傳承下來的功法和符箓,就比如那清心咒,十分不同于其她門派,可謂是别具一格。
迹崖山第一式叫做“循規蹈矩”,最後一式叫做“唯我自渡”。尋常人一生至多百年,來去赤條條,在這世間遊曆一遭倒像是一場夢,這夢或循規蹈矩,同天下千千萬人一般,或體悟之中真谛,大徹大悟。第一式反反複複,令徒子們打下根基,不敢投機取巧;最後一式迹崖山六位儲仙中似乎隻有兩位是真正能夠運用自如的。
她腦中思緒流轉,不知道從何而來風竟然吹得房内随意放在一張長桌上的書籍泛黃紙張翻飛。明明那泛黃紙張上什麼都沒有,鳳栖竟然像是看到了從第九式不斷後退至第一式的迹崖山劍法!
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在那位祖師的木像上,木像面容并無多少變化。
“多謝祖師提醒。”
鳳栖将那木盒恭恭敬敬放在了院子之中,手中長劍霍然出現,腦中迹崖山劍法招招清晰,多虧了那些年和曦凰的較量,不管劍法之中的含義是否體悟,她都将那九式劍法練得倒背如流。為了不耗費太多的精力和真氣,她甚至學會了怎麼就将這九式劍法變成強身健體的舞刀弄槍。
小院之中無風無氣,隻有長劍屢次破開空氣的聲音,簌簌作響。
半個時辰猶如沙從手中漏出,似乎就在眨眼。隻聽“哇”的一聲,鳳栖劍指木盒,那木盒竟然就此分成了八塊,十分巧妙地展示出了其中的東西。
鳳栖還以為自己聽差了,方才那一聲和剛出生的嬰孩啼哭沒什麼兩樣。她不由得怔了一時,轉頭去看那木像。
木像八分不動,面色平靜。
“這祖師還真是,總不能是教徒子要懷着一顆赤子之心吧。”她實在覺得無語,當着祖師的面又不好表現,趕緊把嘴角的那抹大不敬的笑意壓下去,收起長劍上前往那木盒之中看了一眼。
那木盒中似是放着一卷手劄,那手劄是用一卷鹿皮制成。
鳳栖将那木盒從地上拿了起來,取出那卷手劄,手劄之中隐隐浮動的靈氣更盛。她下意識想将其打開看看其中寫的到底是什麼,動手之際卻想起那是祖師留下的錦囊。錦囊自然是危難時刻用來窺探一線生機,現在若是打開了,也不知道是否會有影響。何況這錦囊必定不是留她一個人的,迹崖山徒子雖然不算多,好歹也有百來個。
她看了那錦囊好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将其放回木盒中,等晚些時候幾人重聚,再打開來不遲。
*
日落之前,顧子銘等人如約回到了有緣客棧。
顧子銘回來的最晚,那張臉上盡是些藏不住的愁苦,見到鳳栖,也不管旁人目光,伸手就把人拽進了懷裡。
這倒是讓鳳栖有些無措起來,看着周聽瀾和漣漪吃瓜表情,下意識想把顧子銘推開。可是這人抱得太緊,好像昨日終于相見時那樣,幾乎要把鳳栖嵌入她身子中。
鼻腔中滿是鳳栖的味道,顧子銘這才覺得自己腦中的混亂得以平息。曦凰沒有回答她那個問題,顧子銘也無心再聽,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關于當下局面的事情,這次魔修作亂絕對和靖幽脫不開幹系,就是不知道這回成為她傀儡的會是誰。
若是顧子銘,靖幽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出面,若是盡歡君,這人曦凰以前也是有接觸過的,沒多大本事但狼子野心的,很是會耍弄些陰毒手段。或許在這百年間,靖幽手中的那天書殘卷被盡歡君奪了去也有可能,這倒解釋了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魔修這般肆無忌憚。如果真是這樣,那盡歡君是否也參悟了天書。
靖幽手中的天書雖隻是一頁殘卷,卻能在短時間内令修士踏入神域,悟性高的就此躲過天罰,之後修行自是順遂無比,容顔不老長生不死,似乎隻要稍加努力便是唾手可得。
不過此時曦凰回想起來,與其說靖幽給的是天書,不如說是一套不為人知的魔修功法。用這種方式踏入神域的修士,必定需要濁氣灌養。天地存有靈氣,濁氣生于人的七情六欲,其中恐懼、哀怨、恨意最是能形成對魔修來說大補的濁氣。因此生靈塗炭,似乎是必須的事情。
顧子銘越聽越怕,她怕自己真的成為魔頭,更怕自己像是曦凰那樣失手殺了自己最愛的。她心中對曦凰的命魂為何會出現在自己魂海中一事有了猜測,那猜測是她不願意面對的。
“怎麼了。”感受到對方的不安,鳳栖抵在她肩膀上的手最終還是抱住了她。
發絲被溫和地輕撫,顧子銘忍不住用鼻尖和嘴唇胡亂地蹭過鳳栖頸窩處的肌膚。
鳳栖被她弄得癢癢,縮了縮脖子。“我在呢,晚點告訴我好不好?”
顧子銘向來不是那種可将自己情緒随意外放長久的人,她不吭聲地又抱了鳳栖一小會,将人放開,視線下意識掃過房間内其她三人。三人十分自覺,圍在一起低聲八卦鳳栖和顧子銘感情發展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