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低聲對于她們修行之人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一字一句全部落在顧子銘耳朵裡。
“啧,我覺得大師姐太慣着阿銘了!再這麼下去,她豈不是都要變成我……”周聽瀾說着兩隻手胡亂掐了一陣,似乎是什麼都沒掐明白,看向唐雪柔問道,“唐師姐,顧子銘要是嫁給了我大師姐,我得管她叫什麼?師姐嫂?”
唐雪柔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稱呼,更不願意顧子銘突然輩分拔高。她想了一瞬,忽得擡頭看向顧子銘。
顧子銘猝不及防對上她的眼,急急挪開咳嗽了一聲。“對了師姐,你發現什麼了?”
桌上放着的木盒明顯有着被打開過的痕迹,這一點衆人早就注意到了,要不是顧子銘沖進房間就死死抱住鳳栖,大家應該讨論有一盞茶功夫了。
話題适時被扯回來,唐雪柔對周聽瀾使了個眼色,都不耽誤時間,紛紛于方桌四邊坐下。
鳳栖将自己的是怎樣打開着木盒的事情說了,一下午的功夫,她幾次用魂神試探那鹿皮手劄,都被一股還算溫和的魂神給打了回來,不僅一無所獲,還多了些疑問。
“這魂神約莫就是那位祖師的吧,不是說這是給我們的錦囊,不讓打開有什麼用?”漣漪看着那鹿皮手劄,忍不住想用手指去戳戳。剛伸過去就被唐雪柔抓住。
與此同時,兩人眸光皆是一顫。
“是被那魂神傷着了?”鳳栖就坐在漣漪對面,關切問道。
漣漪搖了搖頭。“好溫和啊,大師姐,你之前試探都是被擋回來了嗎?有沒有感覺到那種被輕輕摸了一下的感覺?”
漣漪有點形容不明白。那股魂神對她,甚至是對唐雪柔都沒有任何不滿,完全沒有将她們不多的魂神擋開。下午在鎮上走了一圈,漣漪和唐雪柔遇上好幾個為了生計不得不出鎮奔波的凡人,這些人身上都有魔氣,那魔氣很是能折磨她們。漣漪看不下去,出手從她們體内抽出了些許魔氣揚灰,這會子指尖還殘留着些許自身魂神。
她自己沒留神,感知到那股蘊藏在鹿皮手劄中的魂神才察覺。隻不過那手劄中的魂神像是一女子的手,非但沒有将她的魂神擋開,而是輕輕用指尖勾了一下她的指尖,似乎示意她将手落在那手劄之上。
鳳栖搖了搖頭。“祖師的魂神雖然溫和,但是很明确的,是讓我不要去打開那手劄。”
唐雪柔依舊抓着漣漪的手沒收回來,她定定看了那手劄一會,蓦地松開漣漪的手,自己将些許魂神凝聚于指尖,想去觸碰那手劄。
與之前不同,這一次,她明顯感受到了鳳栖的所言。
唐雪柔察覺到了什麼。“漣漪你再試試。”
漣漪對唐雪柔無比信任,想都沒想便再次去戳那鹿皮手劄。
“哎?祖師嫌棄我了。”她也感受到了鳳栖所言,心裡有了落差,小嘴不自覺就噘了起來。
周聽瀾很是順手地捏了一下她的嘴唇。“你們倆一起碰,沒什麼事,單單一個人就不行。你們說,要是我們畫出清心咒後一起用魂神去試探,會怎麼樣?”
顧子銘附和道:“我覺得可以試試,反正祖師也不會真的傷害我們。”
幾人說幹就幹,清心咒和劍法在拜入迹崖山第二天,就成了她們每日都要練習的功課。五人很是順利且動作完全同步地用雙指畫出一道清心咒。就在清心咒沒入那手劄一瞬,五人眼前皆是白光亮起,之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好在那白光出現突然,消失也快,隻是在消失後,鳳栖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庭梧之中。
眼前所見庭梧和她熟悉的有些不太一樣,可是具體是哪裡不一樣,鳳栖卻說不出來。即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踏入其中,往院中那兩把藤椅走去。
“鳳兒?”
未等她走近那藤椅,鳳栖耳邊忽得想起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師娘!”
心緒千萬霎時湧上心頭,鳳栖顧不上自己是不是進入了什麼幻境,急忙忙循聲望去。
芙蕖不知何時站在了一間小屋門前,她臉上帶着溫和笑意,視線卻不落在鳳栖身上,而是一個抱着蓮花燈籠的孩子身上。
鳳栖不敢相信自己所見,那是幼時的自己!
那時候天下太平,迹崖山下的百姓安居樂業,逢年過節總是很熱鬧。芙蕖不喜歡下山,鳳栖帶着束鸢去玩的時候,總會想着給她帶點什麼回來。她每次回來,都走得很着急,都忘了跟在自己身後氣喘籲籲的妹妹。
女孩拿着那蓮花花燈一下子撲進芙蕖懷中,邀功似的,用那不長的胳膊努力将花燈遞到芙蕖面前。
“師娘您看,這花燈好不好看,做的像是真的荷花。我們把它挂起來好不好,等到夏天,我去山下找點蓮花種子,我給您種荷花,我喜歡荷花的香味。”
女孩身後,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氣喘籲籲卻還要咬牙一步不停地上山,一個倒是面不紅氣不喘的,卻小心翼翼跟在後邊,似乎生怕前邊人腿軟滾下來時好護住她。
鳳栖楞在原地,她多想去抱一抱自己的師娘,卻也心疼起那努力跟上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