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像被台風掃過的戰場,冰箱裡僅剩的食材散發着末日氣息:半袋速食咖喱、三個蔫巴的土豆、一罐鐵平叔藏的過期鲭魚罐頭,還有美咲特制“殺人梅幹”,每個梅幹上都帶着一股“我能毒死甲子園全隊”的殺氣。
建人系上草莓圍裙,下擺的章魚燒醬漬在晨光中泛着詭異光澤。
“金太郎,監工!”建人拍拍狗頭,金太郎跳上破微波爐,鈴铛項圈叮當作響,像在說:“夜叉羅三代目,參上!”
建人打開煤氣竈,火苗“轟”地竄起半米,吓得他抄起鍋蓋當盾牌。
“小火…美咲姐說小火…”他嘀咕着,土豆在平底鍋裡翻滾,發出“滋滋”哀鳴。鲭魚罐頭打開的瞬間,一股海腥味沖天而起,金太郎的狗鼻抽動,差點從微波爐上栽下來。
“别慌!這叫海鮮風味咖喱!”建人強行挽尊,往鍋裡倒了半袋速食咖喱醬。
土豆被醬汁淹沒,鲭魚碎片在熱浪中起舞,梅幹作為“點睛之筆”被扔進去,瞬間讓整鍋料理散發出核廢料般的氣息。
健太倚在門框,左手還纏着退熱貼,右手拿筆記本繼續畫暴雨軌迹函數圖。
他瞥了眼鍋裡翻騰的“毒物”,淡淡道:“哥,咖喱裡加梅幹的成功率是0.02%。”
“你懂啥!這是荒巻家獨門秘方!”建人揮舞鍋鏟,動作像在指揮交響樂,“美咲姐說過,料理的靈魂是勇氣!”
“她還說過,勇氣過頭就是送葬。”健太翻開筆記本,塗鴉裡的Q版美咲正舉着鍋鏟追殺Q版建人。
金太郎突然狂吠,狗爪拍翻醬油瓶,琥珀色液體在地闆上畫出大阪灣地圖。
建人手忙腳亂關火,鍋裡的“海鮮風味咖喱”已經進化成一團冒泡的黑色不明物體,邊緣還粘着疑似鲭魚骨頭的不祥碎片。
“成功了!”建人舉起鍋,得意洋洋,“至少比昨晚的烏冬面有型!”健太默默掏出手機,拍下這團“料理”,備注:“哥的第二次廚房災難,2011.7.15。”
早餐桌上,建人把“咖喱”分成兩碗,推到健太面前:“吃吧!病号特供,補充能量!”健太盯着碗裡漂浮的鲭魚骨頭,筷子懸在半空三秒,最終夾起一塊土豆——咬下去的瞬間,他的撲克臉罕見地扭曲成《呐喊》名畫。
“咋樣?是不是有米其林潛質?”建人滿臉期待。
健太咽下土豆,聲音平靜:“如果甲子園的土是這個味,我甯願退役。”
金太郎叼走一截鲭魚骨,嚼了兩口後狂奔到後院,發出史上最悲壯的幹嘔聲。
建人愣了三秒,抄起鍋鏟:“好你個面癱弟弟!敢嫌棄夜叉羅二代目的心血!”健太閃身躲過鍋鏟,退熱貼在動作中松開,露出腕上還未愈合的擦傷。
建人瞥見那抹暗紅,動作一僵,鍋鏟“啪嗒”掉在地上。
“喂…”建人撓頭,語氣軟下來,“傷口咋還沒好?不是說觸殺練習弄的嗎?”
健太扯下袖口蓋住繃帶,低聲道:“昨天模拟投球,忘了戴護腕。”
“模拟投球?!”建人瞪大眼,“你燒成那樣還在腦子裡投球?!你是人形超級計算機還是自虐狂啊!”
健太沒吭聲,目光落在泛黃的合影上——照片裡,五歲的他被蛋糕糊滿臉,建人笑得像個小惡魔。建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心裡像被章魚燒竹簽戳了下。“行了,病人不許想甲子園。”
建人拍拍健太肩膀,“今天你老老實實休息,下午我去替你請假。”
健太擡頭,眼神罕見地波動:“哥,縣大賽…”
“敢說輸赢不重要就揍你!”建人打斷。
正午的太陽依舊像美咲的平底鍋扣在大阪上空。
建人騎着三輪車沖向市立三中,車後座綁着健太的棒球帽和一袋便利店買的退熱貼。
雨後的商店街彌漫着濕漉漉的烤魚香,路邊柏青哥店的老闆探頭喊:“荒巻家的小子!三輪車還我!”
“下周還!利息算兩罐烏龍茶!”建人猛踩踏闆,車輪在水窪中濺起半個大阪灣。
體育館裡,早川茜的戰術闆正化身兇器,田中太郎被砸得抱頭鼠竄。“曉美焰的時間理論救不了你的接球失誤!”
早川雙馬尾甩出殺氣,“再偷懶就讓你穿女裝cos巴麻美!”
西園寺隼人邊補防曬霜邊嘀咕:“紫外線指數4.8,我的發型結界撐不了十分鐘…”
鈴木潤擺出《美少女戰士》姿勢發球,甜膩的僞娘音回蕩:“茜醬~我的愛心發球能加分嗎?”
“加你個頭!”早川的戰術闆擦着鈴木耳尖飛過,“扣球線路偏差20度,回去練腰腹力!”
建人推門而入,迎面撞上黑澤龍之介的怒吼:“軟腳蝦!發球特訓還沒結束,敢喘氣就加練五十個魚躍救球!”
黑澤滿臂刺青在汗水下閃光,左眼刀疤像在跳踢踏舞。“茜姐!”建人舉起健太的棒球帽,“健太燒還沒退,我替他請假去了!”
早川推了推反光眼鏡,戰術闆停在半空:“燒還沒退?他昨晚還給我發佐藤翔陽的雨天扣殺分析。”
“啥?!”建人差點把帽子扔出去,“那小子燒到四十度還在搞數據?!”
黑澤冷笑:“青空學園四号?聽說是個機器人,燒成炭都能投球。”
他抛來一顆排球,“你既然來了,替你弟接十個發球,接不到就穿草莓圍裙跑圈!”
建人咬牙接過球,草莓護膝在褲腿下若隐若現。
他站在網前,耳邊回蕩着健太昨晚的胡話:“美咲姐的戒指…鐵平叔的頭盔…”心跳莫名加速,像被甲子園的土嗆了口。早川的殺人發球呼嘯而至,建人下意識魚躍,球擦着指尖飛出界外。
黑澤的怒吼震得天花闆掉灰:“螃蟹步!屁股力學!你他媽在跳芭蕾嗎?!”
田中趁亂偷瞄漫畫,被早川抓現行:“曉美焰救不了你的傳球!加練二十個頭球!”
西園寺的發膠結界在第五球崩塌,防曬霜混着汗水淌進眼,慘叫堪比金太郎踩尾巴。鈴木潤的僞娘發球被黑澤一吼震偏,球砸中木村修平的咖啡罐,罐子爆開,咖啡粉在空中畫出末日景象。
建人連滾帶爬接了七球,第八球時膝蓋撞上地闆,草莓護膝裂開一道口子。
他喘着粗氣,腦子裡閃過健太的Q版塗鴉——自己穿着草莓圍裙攔網,旁邊寫着“最牢的網”。
“最後兩球!”早川推眼鏡,鏡片反光如狙擊鏡,“建人,接不到就公開你女裝畢業照!”
“啥?!那照片不是銷毀了嗎!”建人驚恐。
“量子力學備份。”早川冷笑,甩出第九球。
建人咬牙撲救,球在指尖旋轉,險險落地。他翻滾起身,膝蓋滲血的傷口像在嘲笑他的倔強。
黑澤吹了聲口哨:“有點夜叉羅二代目的樣子了,最後一球!”
早川的發球如流星墜地,建人腦海閃過健太的合影、鐵平的空錢包、美咲熬夜縫的手套。他大吼一聲,魚躍救球,球擦着網沿彈起,穩穩落在界内。
體育館陷入詭異安靜。田中手裡的漫畫掉地上,西園寺忘了擦防曬霜,鈴木潤的蘭花指僵在半空。黑澤咧嘴,刀疤扭成大阪灣弧度:“小鬼,算你過關。”
早川推眼鏡,語氣罕見地軟了幾度:“健太的假條批了,但你得把這個帶回去。”
她扔來一盤記憶卡,“佐藤翔陽的最新比賽錄像,告訴他别燒傻了。”
建人接住記憶卡,耳尖莫名發燙:“茜姐,你該不會…真像健太說的,看我像捕手看投手吧?”
早川的戰術闆擦着鼻尖飛過:“想太多,攔網笨蛋。”
夕陽染紅町屋,建人推開家門,金太郎叼着美咲的圍裙撲上來,口紅寫的威脅已暈成抽象畫。
健太坐在閣樓,面前攤着筆記本,鉛筆在暴雨軌迹函數圖上飛舞。
退熱貼換了新的,腕上擦傷結了薄薄血痂,像枚甲子園泥土标本。
“哥。”健太擡頭,“特訓怎麼樣?”
“差點被黑澤大叔和茜姐做成排球餡料。”建人癱倒在榻榻米,扔出記憶卡,“你的份我替你扛了,這是茜姐的‘作業’。”
健太接過記憶卡,指尖的老繭刮過建人手背。他打開筆記本,扉頁的Q版全家福旁多了行字:“哥的魚躍救球,勝率61%。”
“喂!你小子還偷窺我訓練?!”建人抄起枕頭砸過去。
健太閃身躲開,嘴角揚起0.5度:“觀察失敗案例,效率提升11%。”
金太郎叼來昨晚的焦黑煎蛋,狗眼亮晶晶,像在說:“夜叉羅三代目,請求投喂!”建人一腳踹開:“病人不能吃狗糧!”
“這是你的煎蛋…”健太補刀。“所以更不行!”建人咆哮。
美咲的Line适時彈出,東京塔夜景下是她醉醺醺的自拍:“活着嗎?連鎖店那幫混蛋想吞并居酒屋,老娘差點把鍋鏟塞他們嘴裡!”
建人回傳健太看筆記本的照片,附言:“病人活蹦亂跳,廚房已成災後現場。”他頓了頓,又補一句:“姐,戒指和頭盔的事,健太都知道了。”
屏幕暗下去前,美咲回了個“閉嘴”表情包,背景是金太郎撕賬本的照片。
深夜,建人摸黑去廚房偷水喝,撞見健太站在冰箱前,手裡攥着美咲的殺人梅幹。他低聲道:“哥,甲子園的土…我還是想挖。”
建人愣住,喉嚨像被梅幹酸得發緊。他拍拍健太肩膀:“那就挖!但前提是你得養好病,别讓美咲姐把咱倆做成章魚燒。”
健太垂頭,嘴角彎起0.3度:“如果下雨,你的攔網能幫我守住七局下半。”
“哈?又拿我當捕手?”建人笑罵,搶過梅幹塞進嘴裡,酸得眼淚飙出,“成交!但你得先教我怎麼不被早川的發球砸臉!”
月光漏進窗棂,金太郎的項圈鈴铛輕響,像在為荒巻家的笨蛋兄弟鼓掌。
廚房角落,昨晚的“海鮮風味咖喱”還在鍋裡冒泡,仿佛在訴說夜叉羅二代目的失敗史。
次日清晨,建人被早川的Line轟炸醒:“五點特訓,暴雨接球,敢遲到就公開你和金太郎的合照!”
附圖是建人被金太郎舔臉的抓拍,背景還有健太的Q版塗鴉。
“混蛋茜姐!”建人抓狂跳起,撞翻床頭的遊戲币。
健太倚在門框,遞來一雙新護膝——内側縫着美咲的符咒:“别死太快。”
建人套上護膝,沖向體育館。雨幕中,町屋的輪廓模糊成一幅水墨畫,金太郎的吠聲混着蟬鳴,像是大阪夏天的交響曲。
(此刻,遠在東京的美咲正把鍋鏟拍在連鎖店代表的合同上,嘴裡罵着:“敢動老娘的居酒屋,老娘把你們腌成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