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卷着碎雪呼嘯而過，她們卻像兩簇小小的火苗，緊緊依偎在一起，呼出的白霧交織成一片，仿佛連寒冷都退讓了幾分。

葉涵輕輕從斯怡懷裡抽了出來，擡頭看着她。

“走吧，去了還得化妝呢。”

“好。”

二人向綜合樓走去，此時教學樓那邊已經開始有些躁動了，學生們都在期待今晚的元旦晚會，尤其是初一，這也是花口1922年成立以來第一次晚上辦元旦，以前都是上午，而且隻有兩個小時。

到了四樓的化妝間，斯怡先去換了衣服回來。

“我化淡一點，你先去換衣服吧，你的妝得精緻點。”斯怡看着葉涵說。

“還得精緻？不知道小怡老師說的精緻得是什麼程度。”葉涵笑着說。

“不如我給你化？”斯怡幾乎沒有猶豫的說。

“你給我化？”葉涵頓了一會兒，随即往斯怡那邊挪了一步“好啊，剛好可以看看你的技術怎麼樣。”

說完後，葉涵便拿着禮服進了換衣間。

化妝師本想過來幫斯怡化，但被她婉拒了。

“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化妝師是個年輕的姐姐，大概十八九歲吧，看着斯怡不化妝都精緻的要命的臉，說話有些斷斷續續，臉頰微微泛着紅。

“啊……好要是有什麼問題，盡管來找我，那個……我能坐在旁邊嗎。”她指着斯怡旁邊的位置說。

“哦，可以，你随便坐。”

“嗯...我叫徐清，你可以叫我小清，要不要交個朋友？”她試探性的說。

斯怡轉頭看了看她，禮貌笑了笑：“你比我大，理應叫姐姐，交朋友的話，當然可以，我叫斯怡。”

徐清臉上頓時樂開了花，看着斯怡夾着睫毛，等了一會兒後，緩緩開口：“斯怡妹妹，你對女生有沒有興趣啊。”

斯怡有些遲鈍，輕輕放下睫毛夾，有些不在意的樣子：“不好意思啊徐清姐姐，我性取向很正常，就算我長的确實有些......男性化吧，但我喜歡男生，這一點無法改變。”

徐清聽了斯怡的話後，臉上明顯有些失落，見她這麼肯定，也就沒再多問。

換衣間的門微微開着一條縫，門裡的葉涵把她們的對話聽了個遍，但她不想影響一會兒的演出，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走了出來。

“聊什麼呢，妝化好了嗎。”葉涵故作輕松的拍了拍斯怡的肩，臉上勉強抹出一絲笑。

斯怡擡頭看了看，起身将葉涵按在了位子上。

“看看時間，50了，十分鐘給你化個精緻妝容。”

“這麼厲害？那你快點吧。”

化妝間的門虛掩着，外面的喧鬧聲變得遙遠。斯怡接過葉涵手中的粉底液，瓶身還殘留着對方的體溫。她擠了一點在手背上，乳白色的液體像一滴融化的奶油。

“閉眼。”斯怡輕聲說，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葉涵順從地閉上眼睛，斯怡這才敢放肆地注視她的臉。

當她的手指觸碰到葉涵的皮膚時，兩人都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斯怡的指尖發燙，葉涵的皮膚卻涼得像玉。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将粉底推開，從額頭到太陽穴，動作輕得像在撫摸一朵不敢用力觸碰的花。

“你手好暖。”葉涵突然開口，聲音裡帶着笑意，但沒有睜開眼睛。

斯怡的耳尖漸漸漫上一層血色，“冬天嘛...”她含糊地應着，手指滑到葉涵的鼻梁。這個角度能看到對方微微顫動的睫毛，和因為閉眼而顯得格外柔和的輪廓。

粉底漸漸暈開，斯怡的動作越來越慢。她的拇指擦過葉涵的下颌線，那裡有一顆幾乎看不見的小痣。葉涵的呼吸忽然變得明顯，溫熱的氣息拂過斯怡的手腕。

“這裡...”葉涵的聲音有些啞，她清了清嗓子，“有點沒抹勻。”

她傾身向前，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扶住了斯怡的肩膀。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斯怡能聞到她發絲間的洗發水香氣，混合着淡淡的汗水味道。這個距離太危險了，斯怡想，她能數清葉涵的每一根睫毛。

“好了嗎？”葉涵問，聲音比平時低。

斯怡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停在了對方的臉頰上，沒有移動。“馬上...”她慌忙回答，指尖卻像有自己的意識，輕輕撫過那塊肌膚。

化妝間的燈光忽然變得太亮，空氣變得太稀薄。斯怡的手微微發抖，她用無名指輕輕點壓葉涵眼下的一小塊區域，那裡的皮膚薄得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

“可以睜眼了。”斯怡說，卻沒有立刻退開。

葉涵緩緩睜開眼睛，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相遇。斯怡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葉涵的瞳孔裡晃動，像一尾遊進深潭的魚。她們保持着這個姿勢，誰都沒有動。

葉涵的嘴角微微上揚，"技術不錯，看來小怡老師沒騙我嘛。"

斯怡這才如夢初醒般後退一步，手中的粉底液瓶差點滑落。她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臉頰，“還、還行吧。”她結結巴巴地說，目光卻無法從葉涵被粉底遮蓋後又重新變得完美無瑕的臉上移開。

葉涵站起身，兩人的影子在燈光下重疊。她比斯怡低了半個頭，這個角度看她顯得很乖很可愛。

化好全妝後，二人來到了後台，看着台上主持人的一舉一動。

“親愛的同學們，老師們，大家晚上好。”

“今天是花口初中2024屆元旦晚會，我相信，今晚的節目一點會讓大家賞心悅目，下面我宣布，晚會開始！”

台下傳來一陣議論聲。

“我的天，今年難道除了在室内還有什麼不一樣嗎。”

“聽主持人這麼說那應該是的。”

“沒事看着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