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言兩語将謝萦珠如何與應承舒私下用書信往來,又如何在化妝間錯認自己的事講完了。講到昨晚在劇院化妝間,那個勢利眼是如何用那雙含情的桃花眼勾引自己,又是如何翻臉不認人時,應承宴握着酒杯的指節都泛了白。
李少爺聽他說完,微微咂舌。
還真沒人能讓應少爺遭了這麼多的不快,怪不得應承宴剛剛在外面恨成那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拜金’兩個字寫在臉上的人,”應承宴輕聲道,“而且還這麼的......理直氣壯。”
他話說到一半,忽地頓住了。李少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剛剛兩人談話間聊到的人正坐在不遠處的角落裡,雙手捧着一杯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謝萦珠身上披了件外衣,不知道是誰給他的,頸上的紅痕還沒消,隐約地露在外衣下,平添了幾分暧昧。
有兩三個人正坐在謝萦珠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謝萦珠忽然笑了。
他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委屈,眼尾泛着紅,但笑容卻滿是真誠和感激,和昨晚在應承宴眼前的算計與市儈完全不一樣,又讓他心裡莫名的不平衡起來。
周圍那幾個圍着謝萦珠的人他也看着不順眼
李少爺忽然開口:“他既然是想接近你弟弟飛上枝頭變鳳凰,那你幹脆自己和他談着試試呗?”
應承宴挑眉:“什麼意思?”
“反正我看你現在好像還挺不爽的,”李少爺對他擠了擠眼睛,語氣裡滿是揶揄,“他是沖着錢來的,你大可和他玩玩,玩膩了再丢了也不虧。”
應承宴微微眯起眼,無端想到了昨晚謝萦珠以為他是應承舒時對他的投懷送抱,心中冒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也談過幾段戀愛,但是因為性格惡劣,連續幾任對象沒撐過幾周就被他折磨跑了,甚至連接吻這一步都沒走到,讓應承宴覺得“談戀愛”這事挺沒意思的。
但現在不一樣,不是和謝萦珠談戀愛,而是和謝萦珠“玩玩”。
應承宴發現自己忽然也很好奇,當這個滿眼算計的勢利眼發現自己才是被玩弄的那個時,會是怎樣精彩的表情。他興味盎然地點了點頭,擡腳便向謝萦珠走去。
像是早就知道他要來,謝萦珠微微擡頭,下意識地向後瑟縮了一下,似乎還在害怕剛剛門外發生的事。
“應少爺不是很讨厭我麼?”謝萦珠輕聲說,“現在還來找我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羽毛似的掃過應承宴的心尖。
周圍幾個人看見這場面,有點識相地為兩人讓出了一片空地。
“讨厭?”
應承宴笑了下,微微俯下身湊近他:“謝老師,現在給你一個掙錢的機會,你幹不幹?”
謝萦珠的睫毛顫了下,垂着頭,聲音聽不出情緒:“什麼?”
“不是想攀高枝進豪門麼?”應承宴說,“我給你個機會和我談戀愛。”
謝萦珠眉心微蹙,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真的?”
本來他的計劃隻是勾搭上應家二少爺,但沒想到應承宴主動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隻是欣喜了一瞬間就立刻冷靜下來:“代價呢?”
應承宴擡起他的下巴,讓他看向旁邊擺着的香槟塔,說話的聲音足以讓周圍人都聽到:“把那些都喝了,喝完你就能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不是為了錢什麼都能做嗎?哪怕是把這些酒都喝了也不算什麼吧?”
謝萦珠是個唱歌的,本身平時就不能喝太多酒,否則嗓子會被喝壞。而眼前這個香槟塔的酒量更是緻死量,如果真的喝完那是要出人命的。
應承宴原本以為謝萦珠會像剛剛在門口那樣紅了眼眶,像隻刺猬一樣炸起渾身的刺反抗他的羞辱,卻沒想到謝萦珠忽然輕笑出聲。
他擡手輕撫過應承宴的臉頰:“應少爺說話算話麼?”
應承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人都是喜歡看熱鬧的,尤其是這種豪門熱鬧,已經有人不怕死地開始起哄了。
得到了應承宴的回答,謝萦珠站起身,向那座香槟塔走去,背挺得筆直。
應承宴眼中陰晴不定,忽然厲聲喝道:“謝萦珠!”
謝萦珠卻對他的喊聲充耳不聞,取了一杯香槟在衆目睽睽之下一飲而盡。晶瑩的酒液從唇角滴落,順着他白皙的脖頸沒入衣領。
他重重将酒杯倒扣在桌上,兩頰微微泛紅,眯起眼對應承宴笑了下:“這是第一杯,應少爺可要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