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過去了兩天,陳淺淺也沒有來找蘇秋水麻煩。
蘇秋水吃着阿魚喂給她的酸杏幹,心中也跟杏幹一樣酸。
她歎了一口氣。
天邊滾過幾道驚雷,狂風大作,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
阿魚見蘇秋水端着酸杏幹起身往屋裡走,忙收拾放在搖椅上的軟墊。
雨聲中夾雜着一連串的敲門聲,蘇秋水狐疑地探出頭往門口看了一眼。
木門遮住了來人,她隻看到了門外那人的發冠。
阿魚進屋去了,她随手拿起一把油紙傘撐開,往門口去。
推動門栓,擡傘映入眼簾的便是上官澄的俊容。
他帶了一個貼身侍從,那侍從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打擾才人了,我家主人路過此處,天降大雨,我們未帶傘在身上,能否借此處避一下雨?”
他說得誠懇,蘇秋水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請他進屋了。
一坐下,上官澄示意侍從彎下腰,輕聲說了什麼,侍從便走了。
這麼寬敞的地方,隻有蘇秋水與上官澄兩個人,她倒有些不自在起來。
上官澄笑了笑,微微驚訝道:“阿淺,你不認得我了?”
蘇秋水一頭霧水,她該認得他嗎?前兩天,她才第一次見他。
這一聲“阿淺”,不會是叫錯人了吧?
蘇秋水垂眼,長翹的睫毛撲閃,猶豫道:“殿下天潢貴胄,許是,我在入宮前和殿下有過一面之緣……”
上官澄險些發笑,她果然不記得了。
他年少時不受寵,走丢了也沒人找他,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欺負,她從天而降,用一根樹枝指着衆人,放狠話道:“你們再欺負他,我就放大黃咬你們。”
大黃是一條惡犬,臉上的肉耷拉着,樣子兇狠,見人就吠,還會窮追不舍,附近的人都怕。
乞丐們搶了上官澄身上值錢的物件,落荒而逃。
上官澄不知他們為什麼跑,隻是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哭泣。
蘇秋水咬了一口手裡的糖葫蘆,問道:“你哭什麼?”
上官澄哭得一抽一抽的:“我也怕大黃咬我。”
他聽見少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放心,大黃喜歡肉包子,不會咬你的。”
他擡眼看她,光透過她的發髻,将她的身影投射在他的心上,讓他記她至此。
上官澄抖了抖衣袖,撣去身上的雨珠,細長的丹鳳眼眼尾上挑:“是我唐突了,才人不必在意。”
蘇秋水總覺背後一陣涼意,男主可别搞事啊,她可惹不起陳淺淺。
雨水順着屋檐流下,像渾然天成的竹簾,蘇秋水在心中默默祈禱雨快點停,她這裡可容不下上官澄這尊大佛。
老天爺像是真的聽到了她的心聲,雨真的變小了。
見上官澄遲遲未動,蘇秋水伸手假意接了一下雨,啟唇道:“雨好像停了,殿下在此處多有不便,我就不挽留你了。”
她說這話,好像很無奈的樣子,可心裡卻是盼着他走的。
侍從萬松不知從哪裡回來,上官澄起身道了一聲謝,主仆二人又一起離開了。
到了夜裡,思月帶了幾個宮婢到新湘苑。
蘇秋水和柳青青齊齊站成一排,柳青青低眉順目,唯唯諾諾的,生怕自己惹了禍事。
蘇秋水面上平淡如水,屬實是沒想到陳淺淺這麼快就知道了上官澄到過這避雨的事。
思月年歲不大,見多了皇宮裡的腌臜事,做事也利落幹脆,目光落在蘇秋水身上:“蘇才人跟我走一趟吧,皇後有請。”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于是,蘇秋水又一次來到了椒房殿。
殿内點的蠟燭不多,光線昏暗,蘇秋水猶豫着邁進一隻腳,思月見她磨磨唧唧,伸手推了她一把,随後命人關上了殿門。
蘇秋水試探性叫了一聲:“皇後娘娘,你在嗎?”
風吹燭火跳動,她視物不佳,走幾步就踩到了自己的衣裙,跪坐在地上,不小心磕到了尖銳的物件,伸手一摸額角,傷口還滲出了血。
真是倒大黴,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當然,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得到,她得到了一個一直流血的傷口。
摸索着站起身來,微弱的光映照下,蘇秋水見屏風上有兩個人影交疊,高大的影子推動另一個影子,空中傳來了低吟聲。
她認得,那是陳淺淺的聲音。
為了宣示主權,陳淺淺竟然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