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秋水覺着奇怪,她上次的心絞痛一靠近段鶴就緩解了,此刻她與他共處一室,這心痛卻未減少半分。
段鶴伸手探她額前的溫度,并未發燒,實在蹊跷。
蘇秋水艱難睜開眼睛,外面雨幕朦胧,她卻瞧見有一個人影在盯着她。
段鶴順着她的視線往外看,什麼也沒有。
“你定是因為犯了心疾,疼得出現幻覺了。”
可蘇秋水知曉這不是幻覺,因為她認出了那人,對方薄紗蒙面,手執一把油紙傘,與他們有關聯的人,不難猜出是杜雪茶。
可她沒進來,隻遠遠見一眼又消失在雨幕中。
段鶴扶蘇秋水到榻上躺下,她身子發顫,因為心痛,也因為入夜漸冷:“段鶴,我好怕,我不會就這樣痛死吧?”
蘇秋水有些神志不清,大力抓着段鶴的手,她已經重開兩次了,雖說不畏死,可痛死實在是折磨人。
段鶴不知該如何寬慰她,隻輕拍她的手背,慢慢将她哄睡着。
雨下了一整夜,雨聲助眠,蘇秋水一覺睡到天亮,心痛的感覺已經沒有了。
她正準備喚段鶴,段鶴恰巧推門而入,他神色凝重,自己昨夜似乎因她亂了心神,将她的外袍放置床邊的案幾上:“此處不宜久留,你換好衣裳我們便走吧。”
蘇秋水點了點頭。
不出一柱香的功夫,蘇秋水便收拾好了着裝,這裡簡陋,她的臉未上妝,卻容貌昳麗,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
見段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臉看,蘇秋水問:“我臉上有東西?”
段鶴搖搖頭。
“我昨晚做了冒犯你的事?”
顯然她是記不清了,段鶴沉着臉,耳尖通紅,目光移向别處:“我今晨探查了回去的路,走吧。”
才到皇陵側門,便見阿魚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見蘇秋水回來,眉間凝結的愁雲才散開:“小姐,你可算回來了,陛下在你屋裡等了你一夜。”
男主等了她一夜,這可不興說啊。
“陛下現下在何處?”
阿魚目光躲閃起來,猶豫着開口道:“還在你屋裡。”
話音落下,蘇秋水仿佛被潑了冷水一般。
蘇秋水憂心了起來,這上官澄也是個怪人,他不和陳淺淺培養感情,盡來給她找麻煩,這樣下去,男女主的感情毫無進展可言。
罷了,她躲也躲不掉,那就見招拆招。
雨後清晨,暖陽的光灑落在庭院,上官澄吹口哨逗弄着木籠子裡的小雀,那小雀跳上跳下,輕輕啄食了他遞進來的鳥糧。
一旁的宮人站得筆直,大氣也不敢出,聽聞昨夜陛下大發雷霆,生怕被遷怒丢了小命。
蘇秋水微微躬身行禮:“陛下,我回來了。是我的不是,讓陛下為我擔心了。”
聽見她的聲音,上官澄心中一喜,可他還是因為她一夜未歸,心中郁悶,還生她的氣呢。
“昨夜,你去哪了?”
蘇秋水低着頭,眼眸一轉,故作淡然回道:“回陛下的話,昨夜雨大,我被困在林子裡,本想回來,奈何雨越下越大,實在是走不開。”
她撒謊,杜雪茶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了,可一見她,他還是會心軟。
見她因崴腳的緣故站得不舒服,上官澄心疼地扶她坐下:“阿淺,随我回宮吧,我不想整日見不到你。”
他神色陰郁,一點也不像她初見他時的陽光開朗。
他表面答應她,柳青青随她處置,背地裡又派人在官道等着殺掉柳青青。
他說的話,他對陳淺淺的心和對她的心,孰真孰假,蘇秋水看不透。
蘇秋水垂首,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麼,隻輕輕應了一聲“是”。
三日後,衆人啟程回宮,蘇秋水與上官澄同乘一輛馬車。
天氣陰郁,淺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像是要落在人的頭上。
蘇秋水靠在車窗上,手指蜷縮着有意無意地敲着案幾,上官澄坐在她對面,膝蓋幾乎要碰到她的裙角,龍涎香的味道纏繞過來,将她包圍,她捂住心口,感覺心口發痛。
“阿淺,”上官澄忽然開口,手指撫上她的手背,“我封你做我的妃子好不好?”
蘇秋水條件反射性縮回手,她不能跟男主有過多牽扯,她回宮是想進一步撮合男女主,可不是為了讓自己心絞痛加劇。
她不動聲色将手藏回袖中,擠出一個勉強的笑:“陛下厚愛,但恕難從命,我從前是你父皇的妃子,如今做你的妃子,朝野上下,必定會給我冠上禍水的污名。”
上官澄也知她的顧慮,可他卻覺得這不是真正的原因,他扳過她的臉,力道大得不容拒絕:“不對,你拒絕朕,是因為你愛上了别人,對不對?”
蘇秋水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