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化妝,唇色卻是自然的漂亮,豔麗的一張臉此刻因嚴肅的語氣染上不容置疑、不容反駁的強勢。
眼前一身職業裝的池安新,與聞月記憶中穿着藍白校服和老師争辯的池安新重合。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出來表明“不對”、“不應該這樣處理”,所有人都置身事外,都無所謂時,隻有她冷靜又理智地反駁着一切。
池安新是争強好勝的,是認真而固執的,但同時,她的内心也是豐富細膩的。
她像酒心巧克力,外表看着苦澀,咬開之後,裡面會流淌出醇厚醉人的酒液。
池安新本人嘗起來,苦澀又甜蜜,口感豐富,但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隻有願意去品嘗的人才能體會到那種難以抗拒的美味。
“我們要完成的設計,能夠走出阿爾忒彌斯本身,卻最後又能體現她的象征意義,就像……”
池安新講到這裡頓了頓,她皺着眉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措辭。
“就像我們帶着所有人走入一間迷宮,所有人都知道目标是什麼,但中途卻沉醉其中、迷失方向,直到最後走到終點,才恍然原來我們一直在路上。”
聞月忽然開口,她的聲音輕柔而舒緩,語氣如同讀詩一般,所有人起初緊繃的神經都松了松。
一屋子浸潤美學多年的人紛紛露出思索的表情。
“所以,是要有時尚叙事?”立刻有腦子轉過彎的人開口。
這種時裝展模式同樣不少見,例如意大利高奢品牌Dsquared2在2013年秋冬男裝秀上,為了展示學院風的時尚設計,他們将秀場布置成教室,模特們扮作校園搗蛋的學生在開頭來了段小情景劇。
但這種安排,需要把控好模特調度,還要做好空間設計,同時不能脫離主題,否則極有可能給看展的人留下“莫名其妙”的感覺。
想到這裡,所有人又沉默起來,這雖然是一個不錯的想法,卻也給設計師的難度加大了很多。
看着衆人一副犯愁的樣子,聞月适時地站起來,開口:“沒關系,現在時間還很早,我們可以慢慢去構思,有關靈感的事情,急是急不來的。”
池安新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現在還有将近一年的時間,的确沒必要現在就定下來。
“是的,聞經理說得對,今天開會說是月中小結,其實也隻是了解一下各位的想法,現在就出設計稿為時過早了。”
“慢工出細活,大家都是學設計的,自然也不用我多說,今天我們就先到這裡吧。”
池安新一錘定音,宣布散會。
畢竟今天把項目組的人罵了一通,估計這些人心情也不大爽快,這種情況下還要繼續讨論,反而會拉低效率。
“沒想到安新你現在也會體諒組員了,還會主動說散會。”
在人走得差不多後,池安新執意要扶着腿受傷的聞月回辦公室。
“我以前應該也沒有那麼不體諒吧?”
池安新以右手手臂抵在聞月的後腰,并沒有唐突地以手掌貼着,而左手則輕輕托住聞月的手肘,聞月倚着她,一瘸一拐地往辦公室走。
随着走路的動作,聞月微卷的發絲一下一下地搔着池安新的下巴,她簡直從下巴癢到了心裡,連掌心聞月手肘的那一小塊骨頭,她也覺得嬌小可愛。
“嗯——”
聞月停下腳步,她的“嗯”拖得很長,似乎是在思考。
“确實诶,你隻是會比較負責,所以應該也還好?”
聞月偏過頭笑盈盈地看着池安新,她的臉和池安新的距離湊得很近,這讓池安新不自覺地又屏住呼吸。
她目光一瞬也不錯開地注視聞月,隻知道愣愣地點頭。
“我好像還挺幸運的,能和變得更體貼的你一起合作。”
“不過安新,以後可以對我更溫柔一點嗎?”
聞月的身體靠近過來,在安靜無人的走廊,她的手搭上池安新的小臂。
那隻手白皙柔軟,指甲修剪得圓潤,每一根手指的甲面都是健康的淡粉,還帶有明顯的白色月牙。
池安新隔着一層襯衫布料能夠感受到聞月掌心的溫度。
“怎麼才算更溫柔?”
聞月蓦然耳熱。
池安新的音色偏冷,聞月曾在她桌上看見過香煙,或許因為抽煙,所以有時她的聲音又會帶着一點沙啞。
而當池安新放低聲音時,便有種不自覺的蠱惑,冷淡的語氣也似在性感地撩撥。
此刻就好像有沙礫滾過聞月皮膚,她被激起莫名的戰栗感。
“比如現在,你的手臂硌着我的腰有點不舒服。”
花香變得濃郁,聞月又往池安新的懷裡靠了靠,她在池安新耳邊輕聲撒嬌。
池安新的右手被人握住,原本握成拳的手有手指慢慢侵入、打開,掌心傳來柔嫩的觸感。
呼吸沉了下來,池安新一瞬間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渾身開始發熱。
聞月的手和她的手松松散散地十指交纏,接着她的手臂順着那曼妙的腰線滑動。
最終,她的手被攤開放在聞月的側腰,在感受到女人腰部弧度的那一刻,她的手背被聞月按住,掌心随即緊密地和那弧度貼合。
“這樣用手扶住我的腰,會舒服一點。”
池安新徹底跌入聞月的陷阱。
她的拇指按在聞月的後腰,其餘四指搭在聞月小腹旁側腹直肌的位置,随着聞月的呼吸,她能感受到聞月肌肉、骨骼的起伏。
“好。”
在觸碰到聞月腰間的那一秒,她好像終于得到寶石的惡龍,貪婪地将人摟緊,指腹自以為隐秘地隔着工裝背心薄薄的布料摩挲了幾下。
卻全然不知,聞月被她滾燙的掌心、有力的五指捏得腰眼直發軟,呼吸都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