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關于那些方面啊。”
聞月的臉靠近,她在池安新耳邊小聲地說,聲音甜甜的帶着笑意,熱氣撲在池安新耳廓和小半張側臉。
池安新聽懂了她的暗示。
“先從沒那麼過分的開始吧?”
“池安新,你的擇偶标準是什麼?”
從親密的“安新”忽然換成了全名,池安新仿佛被老師點名一般。
她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誠實地開口:“溫柔,做事認真,性格好,會包容别人。”
聞月似乎不太滿意,她嗔道:“這也太普通了,而且最重要的标準你沒說呀。”
“什麼是最重要的标準?”
“那當然是……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池安新看向面前的人,聞月棕色的眼瞳直直地注視着她,不容她躲避。
呼吸變得急促,心跳也在加速,池安新手心冒汗。
良久,她垂下眼睫,聲音沙啞地開口:“女人,我喜歡女人。”
聞月點點頭并未多說什麼,隻是讓池安新也問她一個問題。
“你呢?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池安新急切地問,聞月并未當即回答,她舉起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随後說:“取決于我喜歡的人是男是女。”
“那你喜歡的人是——”
聞月的指尖按住了池安新的嘴唇,接着慢慢松開,那根食指在池安新眼前晃了晃,好像在說“不可以”。
“這是第二個問題,現在該到我了。”
“在這間酒吧裡挑選一個對象陪你度過今晚,你會選誰?”
聞月在提及“今晚”時的語氣暧昧,池安新頓時反應過來她另有所指。
池安新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可以脫口而出自己喜歡女性,卻無法坦言自己對聞月的欲望。
防禦機制在持續發出警告,她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時間、地點,一切都不對,池安新不願意在這種充斥着迷亂、放縱氣氛的地方表明心意。
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她還不敢。
池安新很想知道聞月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可比起這些,她似乎更膽怯于告訴聞月我想和你一起度過今夜。
“抱歉,我回答不了,我們就問到這裡吧……”
池安新可恥地提出中止,而聞月則愣了一下。
“你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嗎?”
聞月并未意識到她此刻的問題已經昭示了她心有所屬,而池安新卻敏銳地聽出來了。
“沒關系的,隻要對方對你好就可以了,作為朋友,你不說,我也應該理解你。”
池安新心髒泛起撕裂般的疼痛,卻還是溫和地回答。
聞月陷入了沉默之中。
随後她發出笑聲,隻是笑聲裡并未含有多少開心的意思。
“那你會因為這個嫉妒嗎?如果我有了戀人,或許和朋友在一起的時間會變少很多。”
“和我出來喝酒的會是我的戀人,像今晚這種情況,也是我的戀人光明正大地站出來替我回絕那些搭讪。”
“池安新,你會嫉妒嗎?”
聞月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徹底劃開了池安新的胸膛,一瞬間鮮血淋漓。
池安新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她偏過頭,臉上竟也帶着笑:“雖然我是比較容易嫉妒别人,心胸狹窄,一點點小事都要計較,但隻有這點,我不會嫉妒的。”
“這都是遲早會發生的事情,你這麼好,值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愛,如果某天你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我隻會祝你幸福。”
“畢竟我們是認識了這麼多年的朋友。”
池安新承認自己喜歡聞月,且在未來的人生裡她再也不想和聞月分開。
情人分分合合,朋友天長地久。
愛情還未宣之于口,便已經被池安新自己宣判了死刑。
她不願意表露絲毫喜歡,她們隻做朋友就好,池安新認為自己這樣應該就滿足了。
更何況她曾對聞月那麼冷漠,如今忽然推翻重來,難道不是很荒唐嗎?
聞月不會相信她的喜歡的,也不會相信所謂的“我喜歡你卻誤認為是嫉妒你”這樣可笑的說辭,一旦說出口,她們的關系或許會徹底破裂。
她的喜歡沒有經曆過任何的錘煉,她的喜歡沒有聞月身邊其他人的柔軟。
在聞月的情感世界裡,她沒有任何的競争力,她已經落後了很多。
池安新失落地想,她根本追不上聞月的,從聞月那年出國,她一字都未挽留,甚至連一句象征性的祝福都不曾給出時,她就再也追不上了。
如果是得不到第一名的比賽,池安新連參加都不敢。
如今以“朋友”身份做到的這些已經是她能實現的全部。
畢竟聞月身邊最終站着的人會是誰尚且不得知,而她其實……
也還是想要離聞月近一點,再近一點。
明知月亮高懸,她碰不到。
明知月光會傾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她無法獨占。
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捧上自己不值錢的真心,每一步都邁得謹慎,反正隻要以朋友的身份靠近聞月就好了,聞月不會發現她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的。
“好,謝謝你的祝福。”
聞月放在桌下的手攥得死緊,面上依舊一片冷靜。
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池安新還是不願意吐露自己的想法。
都已經問到了這樣的問題,池安新還是什麼都意識不到。
“再要點酒吧,來,安新——”
“今晚,敬朋友。”
桌面上堆滿了酒瓶,聞月笑盈盈地對池安新舉起酒杯。
一口酒液下去,滿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