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門一關上,哪吒一步跨到床邊,掐住扶傾的脖子就将她按在榻上,聲音冷得像是要吃人,
"你他/媽找死是不是?!"
扶傾的指尖徒勞地抓撓着他的手腕,“……唔……放、手……”
哪吒冷笑一聲,膝蓋抵住她腿/根,掐着她下巴強迫她擡頭,“當着我的面害人,你當我是死的?”
扶傾的瞳孔劇烈收縮。
她突然不再掙紮,指甲深深掐進哪吒手臂,“是啊,我害人……”黑色瞳孔裡泛起水光,“那你現在在幹什麼?”她猛地仰頭貼近他,“不是最惡心我碰你嗎?”
她當然記得前幾日在廟會上,他嫌她是妖怪,還将她推倒在地。
不可能忘掉的。
他是多惡心自己,才會連碰觸都不肯。
灼熱的呼吸交纏,哪吒突然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不堪。他幾乎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掌心還握着她裸/露的腰肢。
“我……”他像被燙到般松手,周身一圈淡淡的金焰徹底消散,兩人誰都沒注意。
他想要後退,卻被扶傾反手拽住衣領。
“你給我找的大夫,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她挑眉,忍着體内洶湧的熱/潮,強撐力氣。
哪吒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老子是讓你治病!”
“對啊。”扶傾嫣然一笑,“發熱期,就得這麼治。”
“胡扯!”
“李哪吒,”她笑得凄豔,“你壞我好事……”泛着黑紋的指甲劃過他滾動的喉結,“還是你也想嘗嘗滋味?”
這句話像記耳光抽在哪吒臉上。
“放屁!”他暴怒地甩開她,“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龌龊?”
扶傾笑起來,笑着笑着開始咳嗽,可她還是笑。她就是要惡心他。
哪吒看她得意的樣子,氣急,“要是我晚來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把那男的吸幹了?”他抓起掉落的薄被砸在她身上,“妖怪就是妖怪,狗改不了吃屎!”
扶傾表情瞬間僵住,碎裂。
她呆呆地看着哪吒,不達眼底的笑意散去,露出藏在深處脆弱的底色。那顆總是随着笑意上揚的淚痣此刻浸在淚水裡,随着她發抖的呼吸搖搖欲墜。
“對……我是狗……”她突然抓起藥碗砸在哪吒胸口,瓷碗裂開,沉在底部的褐色藥渣潑了他滿身,“那你管我幹什麼?”她好難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讓我死啊!”
哪吒被砸得後退半步。
他看着扶傾哭到通紅的臉,那些刻薄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床榻上散落着蜜餞罐子,是他上次發熱期時買來給她配藥的,枕邊還放着一隻小花燈,廟會那晚她非要挂在床頭,說這樣半夜醒來不會怕。
“好,非要吸精氣是不是?”哪吒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少年精瘦的胸肌,“老子給你吸。”他惡狠狠抓住她被碎瓷片劃出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吸幹拉倒,欠你的命還你!”
扶傾的眼淚倏地停了。
她看着哪吒頸側暴起的青筋,裡面似乎藏着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暴戾。
“你當我是什麼……”扶傾的聲音有些抖,“你以為我撿你回來,是要你施舍我啊?”
哪吒被她按住的心口發緊,下意識想要壓上前,想讓她停下來。
不要、不要再講了……
“滾。”
她抽回手,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哪吒沒動。
“我讓你滾啊!”
扶傾突然歇斯底裡一把推開他,所有能抓在手裡的都劈頭蓋臉砸過去,“李哪吒你個王八蛋——!!!”
她喊累了,呆滞地坐在床上。
竹舍突然安靜得可怕。
窗外開始下雨,雨滴砸在桂花樹上的聲音像是誰在嗚咽。哪吒站在一地狼藉裡,看見扶傾背過身去,蜷縮進床角,布料摩擦聲裡混着壓抑的抽泣。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沉默地轉身。
廊外,哪吒坐在台階上,手掌貼着心口,就合在扶傾的血掌印上。
好冷。
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這麼冷了。
他靠在廊柱上,遠處煙雨朦胧,一滴一滴澆滅他眼中搖曳的火種。
身後的門突然開了。
扶傾赤着腳走出來,臉色依然蒼白,她神情悲哀,眼睛帶着哭後的紅腫,如鬼魅般站在哪吒身後,兩人之間隔着一段距離。
“對不起……”她先開口,“我……”
“我再給你煮碗藥。”哪吒打斷她,垂眸往屋裡走去。
雨幕中,誰都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