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屹川盯着某一處虛空,開始試探動動手指,動不了,就強行去動,拼命使勁兒地去動,直到他自己又給自己添上新傷,直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流出來,直到王浩源吓到,膽怯卻又不得已直視他!
呲呲啦啦一陣響,張義慌裡慌張地跑到大家身邊叫人,王浩源不耐煩地回頭正準備罵,一眼見到陳屹川滿身的血吓得臉都白了腿也發軟。
他偏要動,他偏要碰!
陳屹川帶着一身的血走向他自己的座位,擡手想去動他的電腦,去碰他的鍵盤,王浩源抖了抖嘴唇咽掉唾沫,這才鼓起勇氣伸手去攔,盡量避開不摸到他身上的血。
陳屹川笑了。
“别伸過來。”
“?”王浩源愣住。
“别想把你垃圾的要死的操作傳給我。”陳屹川說。
“???”
“不是?!”王浩源張口要罵,陳屹川又叫他别說話,
“你情商又低,指揮也爛得不行,嘴臭。”
“??!!”王浩源臉總算不白了,一會兒一會兒綠。
“都什麼時候了你别開玩笑!”張義搬走他的鍵盤,讓他别再動。
陳屹川就是做給王浩源看的,見王浩源看進去了,便也不再動了。
“我是認真的。”他說。
“…喂,我打不打120啊?”
“卧槽…”
沒人把陳屹川的話當真,除了王浩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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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手都徹底好全之後,已經過去大半年。
為了重新打回去,陳屹川每天隻睡四個小時,重壓之下“逆襲”,再次登頂,給自己和一直四處逃竄支持他的職業粉掙回臉面出了一口惡氣。
王浩源并沒有爽到多久,和陳屹川的成績此起彼伏的,變成了他的成績、他的狀态。
王浩源越來越緊張,每天想很多,疑神疑鬼,對陳屹川異常、變态地關注,但陳屹川其實在将他打回原形之後就失去了目标,完全不把這人放在眼前了。
他甚至沒想過追責。
沒過多久,陳屹川的手又因為過度使用出現問題,不得不一邊配合康複治療,一邊繼續透支。
第一年複讀,陳屹川的高考成績也很不理想,一落千丈,踮踮腳才能勉強夠得上本科劃線的程度,不僅是他,連陳清松夫婦都不能接受,果斷要求他馬上做好複讀第二年的準備。
第二年,果然陳屹川的成績恢複正常水平,陳清松夫婦高興得不行,特意帶他去外面休息、遊玩放松兩天,沒想到陳屹川卻一朝失了心氣,考上了也說沒心思去讀。
陳屹川這麼說完之後他們倆立馬就炸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
陳清松夫婦重重地把碗落下,剛蓄滿氣要好好說教一番,一開口,卻也居然感覺無力,像滿鼓的氣球被小刀拉了口,瞬間就癟了下去。
陳屹川百無聊賴地用切牛排的小刀劃自己手腕玩。
……兩方沉默,都提不起興趣再講,也沒人動筷,一直坐到飯桌菜涼。
沒什麼好說的。
從那天開始,陳清松夫婦再也不會頻繁發消息給陳屹川,關注他點點滴滴、尤其是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有極強的控制欲。
再說吧,先把欠的債還掉…還錢之外的,都是身外之事…陳清松夫婦不敢再講什麼,火急火燎去想法子掙多多的錢。
陳屹川真的隻是玩一下。
腱鞘炎手術的時候,手腕部分單獨麻醉,陳屹川躺在手術床上意識清楚,親眼看到醫生切開他手腕的肉,聞到電器燒出肉的焦味,所以才覺得端上來的牛排很像,不,是那時候他的手很像牛排才對…
很早之前,陳屹川還有執念,打好遊戲,去讀大學,把房子買回來,現在陳屹川覺得都無所謂了。
手術、康複,病也有可能越治越嚴重。
幹脆不治。
最好是不要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