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啾莞爾,抱着兔子徑直走向水幕。
楚天喆三人側身讓路,目光卻緊鎖在他們身上。
那雪兔仿佛對結界中的妖鬼無知無覺,絲毫不懼,甚至惬意地蹭了蹭孟啾的手臂。
水幕蕩開漣漪,一人一兔的身影漸模糊。
三人望着恢複平靜的結界,轉頭面面相觑。
易笙幽幽道:“這次的封印,真的沒問題?”
前車之鑒不可忘,林海雷果斷道:“……我回去禀告師尊。”
沒過多時,林海雷進入觀境宮。
虛月仙尊的蓮花台被孤零零放置在殿中一角,他師尊并不坐在那裡。
林海雷轉了一圈,發現向來不問事的師尊竟然圍在前排,正專心緻志地觀看水鑒中的影像。
虛月仙尊表面神色自若,心中卻暗自思量,第二關出了重大事故,是她伏兔山的人辦事不力。
親自出手為底下弟子善後,她不敢再掉以輕心,蓮台是坐不下去了,她幹脆目不轉睛地盯着秘境中的動靜,暗暗祈禱最後一關考核千萬得平安無事地結束,别再出差錯。
正思忖,大弟子林海雷的聲音在她耳後幽幽傳來:“師尊……弟子有要事禀報。”
“何事?”
“有位參賽者帶着隻雪兔進入了結界。”
聽來詭異,虛月打算看個究竟。
她擡手幻化水鑒,畫面多次切換:“在哪裡?”
林海雷以為師尊沒聽懂,道:“封印妖鬼菇母的秘境裡。”
湖面僅為進入秘境的門,是一種媒介,實則秘境内部的範圍十分廣闊,參賽者進入結界中會被刷新在完全不同的區域。
“本座說的正是這秘境。”虛月隐隐有種不詳的直覺。
她目光緊鎖鑒中變幻影像,結界中一切都盡收眼底,唯獨不見那位抱着雪兔的少女。
不對勁。
虛月眉頭微蹙,當衆指尖掐訣,殿中水鑒驟然激蕩,化作十丈巨幕懸于殿宇穹頂。
波光翻湧間映出秘境全貌,盤虬的菌絲巨藤、彌天噴張的菇母本體,或行或坐的參賽者如點豆般渺小。
她袖袍一揮,以玉令為錨點急速放大特定畫面,枝葉間人影跳躍時的衣角、交戰後于石隙留下血痕,皆纖毫畢現……可是那位少女呢?
還有那隻活物雪兔,到底去了哪裡?
圍聚在觀境宮中的衆仙長皆面帶疑色地看向她,放鶴率先問道:“虛月,怎麼了?”
卻見虛月突然死死盯住鏡中變暗的景象,顫聲道:“這裡是……”
放鶴喃喃着“這秘境又出問題了嗎?”循着她的視線看去,畫面雖一閃而過,放鶴已駭然失色,大驚道,“這是……”
“孢宮。”虛月面如土色,“那裡是它的孢宮。”
衆仙耳目聰敏,一句話滿座嘩然。
玉鑒手裡盤半天的珠子驚得滾落在地,噼裡啪啦作響。
原本在首座上閉目凝神的拂華仙尊也睜開眼,看向水鑒。
玉鑒鎮定施法,珠子飛回掌中,他繼續盤起來,念念有詞:“沒事的,我們在蕈女未長成之前就去将它收了……”
虛月臉色難看:“怎麼收……我們在這之前甚至不知道它已經孕育出了蕈女,甚至,連它的孢宮在哪裡都未能找到。”
蕈女也是菇母的再生體,卻有别于儡娘,蕈女靈識極高,擁有自我意識與認知,相當于一個全新的、幼年體的菇母。當菇母孕育蕈女時,便宣告着它的壽命将盡,一旦蕈女徹底成熟,離開孢宮,菇母也就徹底死亡了。
每一隻菇母都會将自己積攢的所有智慧與全部靈力傳授給孕育的蕈女。
蕈女未長成時,體型與攻擊力皆較小,封印起來難度不大,低階法器就能收住它。可它一旦成熟,便意味着未來将有一隻更加強大的菇母誕生。
這隻菇母是上古時期妖鬼王族唯一幸存者,當初為将它困于此地,四大仙尊聯手在它身上設下上百封印符咒,為防止她逃脫或放出儡娘,秘境内外加持的封印更是數不勝數。
然而,新生的蕈女身上沒有任何枷鎖,一旦逃出秘境,後果不堪設想……他們隻能再重新想辦法封印它。
……
孟啾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山洞裡。
她被白色的絲狀物捆纏住,像蠶蛹一般,被吊在半空中,腳不着地。
利用慣性蕩來蕩去,身體不時觸碰兩側牆壁,牆壁的觸感軟軟彈彈,孟啾很難描述那是什麼材質。
雪兔在她腳下跳來跳去,碰不到她一點。
孟啾蕩秋千蕩累了,吊在半空上氣不接下氣,問屠冉:“這是哪裡?不像是湖底啊,連水都沒有,為什麼這麼黑啊。”
屠冉也不蹦跶了,蹲在地面,說:“不知道。”
“系統呢?有提示嗎?”
“沒有。”
“怎麼能沒有?!”
“你自求多福……”屠冉說半句,改口道,“你努力努力,通過這關就能真正進入仙群山修行了。”
孟啾又開始蕩秋千:“說得容易,我被綁成粽子動都不動不了……這繩子什麼材質的,這麼有彈性。”
屠冉沖她眨巴着粉紅兔眼:“本座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