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接觸面更大些,漆許硬拗手腕,故意往謝呈衍掌心的位置蹭。
謝呈衍專心地纏繞着生料帶,并沒有在意身邊人的小動作。
這種無視讓某人更加肆無忌憚,甚至到了礙手礙腳的程度。
謝呈衍想裝不知情也無法忽視,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垂着目光看向身邊人。
但漆許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手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兩人的指尖,緊抿的唇瓣被擠壓得微微泛白,沒發現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
謝呈衍試探地将手偏向一側,果然另一隻白皙纖細的手也很快跟了過來。
像個被食物引誘的小動物。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輕點了兩下,謝呈衍收回幽幽的視線,繼續手上的工作。
噴出的水在一層層的包裹下變小,他松開手,轉身從工具箱裡翻出剪刀,打算剪斷生料帶。
隻是完全沒想到,轉個身的功夫,再回頭,他就被冰涼的水花襲擊。
謝呈衍條件反射地低頭躲避,但還是無法避免被濺了一臉的水。
漆許也被這意外吓了一跳,他立馬伸出另一隻手去按噴水的管口。
但這次的缺口與剛才的裂縫完全不同,他用手去遮,隻換來更加四濺的水花。
兩人都在噴濺的範圍内,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接受了這場淋浴。
漆許一手徒勞地按着亂噴的水管口,另一隻手還緊緊地攥着不小心被他掰下來的水龍頭。
“……”他打量着被波及的好心鄰居,抿着嘴巴不敢吱聲。
謝呈衍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擡頭望向某個啞巴,看着他手裡斷掉的水龍頭,突然忍不住氣笑了。
“小少爺,你是故意的嗎?”
漆許眨巴着眼睛,搖頭:“我說是意外,你信嗎?”
他隻是想多蹭一蹭對方的手,也沒想到這個裂了口的塑料接口處會這麼脆弱。
兩人都被濺濕了衣服,水珠沿着消尖的下巴滴落,漆許舔着濕漉漉的唇瓣,悻悻詢問:“這該怎麼辦?”
雖然他很抱歉自己又闖了禍,但眼下他更想知道解決方法。
因為他實在凍得受不了了。
水珠滲透布料,将他本就攢不起來的熱氣全都帶走了,漆許下意識往身邊的熱源靠去。
謝呈衍也注意到了他發顫的身體,伸手從工具箱裡找出個栓塞。
未免再出意外,這次他沒敢再叫漆許幫忙。
“打電話叫人上門維修。”他一邊将斷口堵住,一邊交代站在一邊的人。
漆許攥着發僵的手指,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跨出陽台,找手機打電話。
謝呈衍廢了一番功夫,勉強将水管口堵住,雖然還在漏水,但不至于噴得到處都是。
關上陽台門,屋内的暖氣讓人恍惚了一瞬。
習慣了保持低溫,謝呈衍有些受不了這暖烘烘的空氣。
漆許這時也從房間裡出來,他身上的濕衣服已經脫下,隻穿着單薄的内搭和及膝短褲,手裡拿着塊幹淨的浴巾。
“這是新的。”他快步上前,将幹淨的浴巾遞過去。
謝呈衍接過,擦了一下頭發,視線不經意地從那雙白而筆直的小腿上掠過。
客廳的恒溫系統顯示屏顯示此時屋内溫度28℃,也難怪隻穿個短褲跑來跑去。
漆許沒注意到他的目光,隻想着怎麼答謝可以舔得最有誠意。
“借用一下洗手間。”謝呈衍撚了一下濕黏的指尖,有些不舒服地蹙眉。
“洗手間在那兒。”漆許立馬給他指了個位置。
謝呈衍将浴巾放到一邊的茶幾上,目光再次從那幾樣熟悉的東西上掃過。
這都是漆許今天從他那借來的東西。
他抿着唇,一言未發地越過漆許,走進了衛生間。
謝呈衍仔細地揉洗着指尖,視線卻透過鏡子盯着旁邊架子上的洗漱用品。
和工具箱一樣,依舊配置齊全。
香皂,沐浴露,洗發水,洗手液,該有的洗護用品應有盡有。
謝呈衍垂下眼睫,突然陰恻恻地笑了一下。
所以他一開始的直覺并沒有錯,這個小少爺就是沖着他來的。
那晚宴會休息室内,他在認出對方時就立刻警覺起來。
和那些想要利用他的病爬床獲取利益的人不一樣,漆許的地位和身份不需要這些,所以謝呈衍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一個看上他臉的小少爺的惡作劇。
漆許或許把他當成了一種漂亮的玩具,接近他也隻是覺得好玩。
隻是這種行為更加讓謝呈衍厭惡。
于是那晚他故意在漆許面前展現惡劣的一幕,打算吓退這個天真又不知危險的小少爺。
然而讓他沒料到的是,那晚匆匆逃走的人,轉頭就搬到對面成為了他的鄰居。
謝呈衍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手。
突然有些摸不準漆許在盤算些什麼。
坐在客廳的漆許還沒意識到,自己今天借的那幾樣東西一個沒落全漏了餡。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起,漆許利索地跳下沙發,光着腳朝門口跑去。
“維修師傅來得好快。”明明十幾分鐘前才打的電話。
漆許推開門,本能地打量了一番門外的男人。
他眨眨眼睛,有些意外。
這個維修師傅看起來比想象中要年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