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開門并沒有看到什麼,但是謝呈衍看他的眼神中卻帶着所有物被觊觎的不滿。
江應深垂眼:“我不喜歡占用有主人的東西。”
漆許沒在意他這遲了好幾拍的回答,解釋:“是幹淨的,新的沒穿過哎。”
江應深沒說話,意思是那也不要。
還挺龜毛,漆許意外地看向沉默的人。不過不接受也好,正好可以留下換點舔狗值。
對面的門“咔哒”一聲阖上,謝呈衍緩緩擡起頭。
明明是嚴寒的天氣,他卻出了一身細汗,汗珠從額角凝聚滑落,他有些煩躁地将頭發撩起,鼻翼翕動,空氣中似乎還萦繞着淺淡的香氣。
很奇怪。
休息室那晚,甚至是兩人初次見面的路口,那些肢體接觸帶來的感受并不是錯覺。
漆許的觸碰的确讓他在發病時有種微妙的滿足和安定感。
謝呈衍輕撚着手上的一小塊血漬,眸色更深。
“學長,你要喝茶還是飲料?”漆許把謝呈衍的衣物收了起來,轉頭對着正在收拾背包的人詢問。
江應深的樣子像是打算離開。
“不用。”面對示好依舊是絲毫不領情。
漆許看着他手裡換下來的衣服,眨了眨眼睛,悄悄挪過去,拐彎抹角地開口:“謝謝學長幫我修好了水管。”
江應深疊衣服的手一頓,瞥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身邊的人。
“嗯。”
漆許又往他身邊靠了一點,挨着他的胳膊:“學長的衣服是為了幫我弄髒的。”
江應深擡了擡眼,幾乎已經預判到他的下一句。
果然,拐了幾道彎,終于還是繞了回來:“所以為了感謝學長,我會幫你把衣服洗幹淨的。”
“……”
江應深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想不通漆許執着于此的原因。
漆許趁着他走神,幹脆直接伸手。
和江應深相處了段時間,他隐約意識到,面對江應深時,往往不能太把他冷冰冰的态度當回事,有時候直接動手對方反而不會拒絕。
可能是嫌糾纏起來麻煩。
果不其然,江應深沒再推拒。
漆許拿着順到手的衣服,彎起眼睛,笑得像是被縱容了惡作劇的小朋友。
他看着江應深略顯無奈的神色,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會洗得很幹淨的。”
未免江應深趁他不注意再把衣服拿回去,漆許打算先把東西收起來。
隻是他剛轉身,手腕就被握住。
漆許還以為對方這麼快就反悔了,攥着衣服的手下意識收緊,将東西護進了懷裡。
江應深看着他因防備而抿起的唇瓣,一時間有些啞然。
“……”片刻後,他輕歎了口氣,“你的傷口又出血了。”
漆許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才發現其中兩個繃帶上洇出了一小塊紅色。
哎?
漆許下意識蜷了蜷手指。
很快他就想起先前謝呈衍的抓握,估計是那時候攥太緊了。
“不疼?”江應深見他像是沒意識到傷口的問題,有些奇怪。
漆許試探着輕握了兩下拳,搖頭:“不怎麼疼。”
接着他又想起來什麼:“啊!因為我喝了止疼藥。”
這會兒應該是發揮藥效了。
江應深:“……”
還行,不算太傻,知道疼了要喝止疼藥。
“坐那,我幫你重新處理一下。”江應深指了指沙發。
漆許看一眼沙發,又看一眼江應深,有些意外。
他還沒死纏爛打呢,對方居然主動接了這個麻煩。
他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把一旁的江應深看笑了。
“那你自己來?”
“不,要學長幫忙。”漆許果斷回答。
繃帶拆開,傷口果然又迸開,塗的藥膏都被血稀釋了,江應深蹲在漆許面前,小心地用棉簽蘸走血漬。
他做事時一向很認真。
漆許盯着專注處理傷口的人,視線在對方優秀的五官上遊移。
從半垂的眼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溫潤的唇瓣。
目光繼續下移,漆許注意到江應深唇角下方一塊皮膚格外紅。
那是之前摔倒時,與漆許顴骨相撞的位置。
本來沒什麼異常,洗完澡經過熱氣的熏蒸,透出了被撞傷的紅痕。
漆許盯着泛紅的皮膚走神,他還沒留意自己臉上撞到的位置怎麼樣了,大概也會留下痕迹。
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一滴水,沿着江應深的臉頰滑落,像是精準定位般,挂在泛紅的邊緣,欲墜不墜。
漆許沒多想,直接擡手,十分自然地用手背幫忙拭去了那顆調皮的水珠。
等收回手,漆許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視線上移,對上一雙凝望過來的眼睛。
那雙好看又深邃的眼睛裡,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漆許張了張嘴巴。
“學長,你明天還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