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屬下這就去把慧仁帶來。”青影應聲離去。
青竹跟在祁安隅身後道:“主子,青竹還是跟主子回去吧!這活留給青影幹,青竹不回去,誰伺候你跟郡主啊!”
祁安隅走動的身形一頓,想了想道:“你便跟着吧!”
還是那間熟悉的寝房,蘇珍寶已服下慧仁新配的解藥,青紫的面色褪去,雙手也已上藥包紮。
天色大亮時,蘇珍寶在一聲驚呼中轉醒。
“你說什麼?”祁安隅驚呼一聲,又忙壓低聲音詢問,“你所說可為真?”
“侯爺,這種事下官怎可亂說,今兒一早那蔻氏便來報,蘇家夫妻二人于昨夜雙雙被害。”
“撲通!”秋縣令話落,屋内傳來聲響,祁安隅一驚慌忙推門進入。
蘇珍寶趴在地上,掙紮起身,她聽到開門聲,擡頭見是祁安隅,嘴唇張合想說些什麼,可嗓子裡隻發出嗬嗬的嘶鳴聲。
“妙夷,你醒了,怎麼摔下來了。”祁安隅快步上前,對上蘇珍寶腥紅的雙眼下意識的閃躲開來,他蹲下想要抱蘇珍寶起身。
卻被蘇珍寶一把揪住了衣領,蘇珍寶直視祁安隅的雙眼,她嘴唇張合拼命的想說出話來。
“妙夷,你嗓子被毒藥灼傷了,一時半刻出不了聲,不過,也無需害怕,你已服了解藥,過上幾日便能痊愈,别急,慢慢來。”
蘇珍寶搖頭,她不在乎嗓子能不能發出聲音,她隻想知道他們剛才說的蘇氏夫妻是誰,她指了指外面胡亂的比劃着。
祁安隅心一沉,他知蘇珍寶聽到了他與秋縣令的對話,可蘇珍寶還未痊愈,他不願她再傷心。祁安隅喉頭滾動,最終裝作沒看出她的意思。
“外面冷,你才服了解藥,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蘇珍寶慌亂的搖頭,她焦急的看不出祁安隅心虛的模樣。她松開祁安隅的衣領,跪爬到小幾旁抖着手蘸着茶水在案上寫下爹娘二字。
祁安隅眸中暗淡,低垂着眼想裝沒看到那兩個字,秋縣令卻在此時推門而入。
“郡主,蘇氏夫妻二人于昨夜遭遇不測。”
“嗬嗬……”蘇珍寶不可置信地搖頭,她瞪大眼睛看着秋縣令,她想從秋縣令的臉上看出戲谑的表情,她想罵秋縣令放屁,想責怪他為何胡言亂語,可嗓子裡隻能發出難聽的氣音。
秋縣令面帶悲色,一臉憐惜的望着蘇珍寶,點頭肯定道:“是真的。”
蘇珍寶身子一軟,癱坐在地,眼淚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心髒像是被人掏出,撕扯的生疼,她張嘴無聲的落淚,她想問是誰幹的,她想知道爹娘現在身在何處,她想知道爹娘疼不疼,她想……
蘇珍寶掙紮起身,她踉跄着往外跑去。
“妙夷!”祁安隅輕喚一聲,撈起地上的鞋子追了出去。
“妙夷,你等等!”祁安隅快步上前攔住了去路,“妙夷,你等一……”
祁安隅對上蘇珍寶滿是恨意的雙眼,他咽下了未說出口的話。
他揚了揚手上的鞋子,蹲身握住了蘇珍寶的腳腕,蘇珍寶不動,視線下移,忽地對上了祁安隅纏滿素絹的手。
祁安隅的手指不自然地彎曲,指腹處的素絹染上了一抹血紅,蘇珍寶眼珠微動,她附身去拿鞋子,卻沒想被祁安隅避了過去。
蘇珍寶一怔,擡起了腳,她無聲的看着祁安為她拍去腳底的浮灰,輕柔的為她穿上鞋子。
“好了,現在可以去了,我讓青竹送你。”祁安隅起身,低垂着眸,聲音裡帶着幾分落寞。
蘇珍寶盯着他的雙手看了一瞬,最終轉身離去。
馬車急急的停在蘇家大門外,蘇珍寶從馬車上跳下,隻見蘇家大門敞開着,幾個衙役守在門口來回走動着。
衙役見馬車上下來的人是蘇珍寶,一個個跟見了鬼似的瞪大了雙眼,一臉驚懼之色。
蘇珍寶紅色眼睛,她順着雪地裡淩亂的腳印,一步一步用盡力氣地往裡走。
正屋擺放着一口棺椁,棺椁蓋半開着,沈佩蘭面朝裡,趴在棺椁上一動不動,殷紅的血水順着棺椁流了一地。
蘇大勇歪倒在靈堂前,懷中緊抱着一物,雙眼緊閉,若不是地上還留着凍住的鮮血,就如同往常睡着了那般。
蘇珍寶仿若置身夢中,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慢慢蹲下身子,她伸手掰開蘇大勇的胳膊,想拿出那緊摟在懷中之物,好讓蘇大勇睡的舒适些。
蘇珍寶掰動的手一僵,嚯地瞪大雙眼,瞬間淚流滿面,她像是忽從夢中驚醒,周朝的一切都是她不願相信的事實。
她癱軟在地,哭得渾身抽搐,她擡手輕觸蘇大勇緊摟在懷中之物,那竟是塊靈牌,靈牌上刻着——故女蘇珍寶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