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你不要不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有本事起床,有本事開門啊!”
别催了别催了,這就起。
我老老實實地起床,朝着門大聲回話:“知道了,我現在就起,奚媽媽别催了!”
奚蓉冷漠地發出一聲,“滾!”
并且她更加冷漠無情地下了命令,“給你十分鐘時間,再不出來,一會兒就把你的早餐端進來!”
哎呀,好害怕啊。
“知道了啦!”我應道。
窸窸窣窣地換上衣服,再把牙刷了,時間過去了八分鐘。
随便洗了把臉擦個面霜又過去兩分鐘,時間一到,我就聽到奚蓉在催促。
“露露,你好了沒有?再不出來,我就要強闖民宅了!”
“來了來了。”
我趕緊給她開了門,果然看到她手裡拿着饅頭和豆漿,另一隻手拿着鑰匙停在半空。
看來是奚媽媽的過度保護措施差點上線了。
“咳咳。”
看到我,她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默默地把鑰匙塞回口袋。
“露露出來了?走吧,若安在餐廳等着你呢。”
我假裝沒看出她的尴尬,要不是我那次獨自昏迷在家給她吓壞了,她也不至于心有餘悸成這樣。
“她不能等久了吧?”我意思意思地說了一句。
結果忘了奚蓉是個不跟我客氣的。
她說:“那可不,人家早就起了,早上還打了會兒詠春,打完去買的早餐,都快涼了也沒見你來吃飯。”
和張若安一起被提起,總有一種差生見優生的感覺。
我心虛地接過奚蓉手裡的早餐,沒忘了和奚蓉打聽張若安的消息。
“她不是繼承家業嗎?怎麼還有空來你這?”
奚蓉白了我一眼,我感覺她這大眼珠子總這樣轉,估計很難近視或者有什麼視力上的問題,怪不得她天天對着電腦也不見戴眼鏡的。
“她媽替她頂着呗,要不是為了你,人家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潇灑快活的,隻管寫寫歌,采采風......”
什麼為了我?
我和張若安沒熟到這地步吧?還為了我回家繼承家業?
我是這樣想的,也就這樣問了,“我哪有那麼大能耐,我兩不是大學舍友嗎?又沒談過,你可别瞎說。”
等等,要真是為了我繼承家業,該不會關蘭說的,張若安追求過我這個事情是真的吧?
畢竟三年前,那真的是很微妙的一個時間節點。
救命,該不會有什麼失憶了,最愛的人忘了自己然後傷心欲絕回家繼承家業,苦苦等待愛人想起來這種狗血劇情吧?
不要啊!!!
我吞了口口水,看了眼影子,發現祂心情頗好地跟在我的身側,手總是勾着我的影,像是一直牽着我的手。
黏糊糊的,像是小狗,我想了想,用食指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勾了勾祂的手影。
祂愣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落後了幾步。
這樣看又有點太呆了,我在心裡想到。
奚蓉沒發現這些,很複雜地看了我一眼,嘀咕了一句。
“是沒談,談還了得。”
歎了口氣,她沒給我繼續解釋,而是對我說:“你那套房子是她接手的,這些年一直保管得很好,就等着你拿回去。”
“啊?”我指了指自己,“那套房是她買了啊?”
我有點迷茫,“那買了就買了嘛,不用給我留着的,她想出租還是出售都行。”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餐廳,奚蓉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
“你根本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的聲音很輕,情緒卻很濃烈,我有點不解,想要問她,張若安卻開口了。
“露露來了?”張若安對着我笑。
怎麼說呢,她長得是那種很有味道的長相,也不是說多麼風情或者怎樣耀眼,她的皮膚細膩,紋路細微,一雙眼睛能給人很沉靜的故事感。
是了,我知道該怎麼形容她了,她就像是一部文藝電影,随意的一個表情動作都是鏡頭裡的畫面。
奚蓉搶過我手裡的東西,嘟嘟囔囔地給我的豆漿插上吸管。
“還發呆呢,趕緊坐着去,快點吃早餐,别又餓出個好歹暈在這裡了。”
這下又回到搞笑又溫馨平淡的家庭劇場了。
我有點拘謹地對着張若安點了點頭,坐在她的對面,她和奚蓉并排坐着。
“你好啊。”我說。
奚蓉眉頭一皺,我手疾眼快地給她推了個吃的過去。
“蓉蓉快吃,這不是你最愛的奶香饅頭嗎?”
我看見奚蓉眉心的結又慢慢松開,就知道她這是放我一馬的意思了。
“難為你還記得我愛吃什麼。”她小聲地說。
哪怕經過車禍,我也沒敢忘了奚蓉的事情,雖然其中很多記憶變得模糊,但她的喜好我還是記得的。
“唔...”
我心裡惦記着和張若安說的事情,但肚子餓着,趁肚子還沒尖叫,我拿起紅糖饅頭開啃。
紅糖饅頭這東西補充能量比較快,而我對食物挑剔不挑食,吃習慣了的東西都覺得還好。
張若安已經吃完早餐了,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我吃,看得我有點不好意思,吃了兩口就主動提起話頭。
“嗯...我感覺我們之間是因為信息差,所以才在溝通上出了點問題。”
她不急,對我擺了擺手,笑容溫和疲憊,“沒事,露露先吃,這件事不着急,你吃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張了張嘴還想說,奚蓉已經風卷殘雲地吃完了她那份,她站起來,椅子往後一拖。
“我吃完了啊,我有點事,得去書房開個視頻會議,你們先聊。”
接着她對我和張若安各自使了個眼神,我明白她這是讓出空間,想讓我兩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聊聊。
不要啊~~~奚媽媽,沒了你,我該怎麼辦!
在我欲哭無淚的眼神懇求裡,奚蓉決絕地離開了,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救命,我真的是個i人啊!
我當然知道,奚蓉說的肯定不會有假,我和張若安以前關系估計好得不得了,不然也不至于讓奚蓉這個馬大哈都吃醋。
可是車禍過去,我對張若安是真的不熟了,我能記得的還隻有關蘭和我吐槽過的事情,以及關蘭對我的好意提醒和警示。
具體的内容我甚至都記不清,就記得我附和關蘭的話,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聊天記錄跟着蛐蛐了幾句。
“我可以知道,關蘭都說了我什麼嗎?”張若安問我,她的表情誠懇中帶着一絲冷漠。
那絲冷漠顯然不是對我的。
我有點頭疼,總感覺她們之間的誤會不止一點點。
因為不記得,關蘭和張若安之間,我到底是有些偏向關蘭的。
于是我斟酌着說:“嗯...你們之間可能是有一些誤會,就是...情感糾葛的那種?”
我小心翼翼地看張若安的表情,卻見到她微張着嘴,滿臉驚愕。
啊?是我的表述有問題嗎?
應該不能吧?我已經很委婉了啊。
張若安的眉頭幾乎是立刻擰了起來,她不可思議地提高了聲調。
“你是說,關蘭說她和我有情感糾葛?”
“呃,應該算是吧?”
我不敢确定,甚至懷疑起自己的記憶,打開手機根據關鍵詞“張若安”搜索聊天記錄。
“荒謬,我怎麼可能和她有這種糾葛?!”
還沒搜到,我就聽到張若安的話。
好尴尬,我感覺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純粹是尬的。
我還看到影子側身貼耳過來,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啧,沒人能逃過吃瓜的誘惑,幻覺也一樣。
要是我和這個瓜沒關系就更好了,那我就用不着坐在這裡,絞盡腦汁替關蘭找說辭。
“可能是誤會,誤會哈,就是,你知道的,有時候聽岔了或者理解錯了會這樣。”
我搜索到那條聊天記錄,定位到那個地方,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
先前關蘭和我說的時候,我沒有多想,現在再看那些截圖,我微妙地發現了上面的時間有些跳躍。
“不可能,我從沒有和她說過任何會讓她誤會的話。”
張若安臉色很冷,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心裡有了些許動搖,但想到關蘭對我的好,那點動搖又搖搖欲墜了。
這場對話注定會有人不痛快,我很擔心後續會發生什麼。
即便如此,我也還是猶豫着又吐露了一些實情。
“她說,你喜歡我?”
說實話,說這種話讓我的臉頰因為尴尬燒了起來,我盯着對面的白牆,看到影子把手放在鼻子前遮住了唇形輪廓,仿佛是在憋笑。
不是,你笑什麼呢?
說這種話被證實虛假,很傷人自尊的好不好?!
我偷摸看了眼張若安,隻能看得出來她表情很奇怪,介于無語和冷漠之間,那種生活化的藝術氣息都淡了,一下子從電影回到現實。
“她是這麼和你說的?”
我聽到張若安笑了,是那種氣到不知道說什麼,于是幹脆就笑笑好了的冷笑。
“嗯...可能是,你們、有什麼誤會。”我不好意思地應道,影子好心情地抱臂望着我,我看到祂的發絲被風吹得微動。
“呵、哈,她關蘭有臉這樣胡編亂造?!”
張若安的聲音很冷,她後面的話讓我愣了神,一時間忘了替關蘭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