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之前就在包裡準備了小瓶醫用消毒液、消毒乳膠手套、一包沒有啟封過的面巾紙,連夜還把一百條注意事項背得滾瓜爛熟,他哭紅的眼睛和鼻尖有點狼狽,但整個人并不怯懦,反而平靜又溫和。
願賭服輸,如果再被趕走就再想辦法。
“我的親人生病需要很大一筆錢,我非常珍惜您給的工作,也很擅長照顧人,您的腿并不嚴重,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
“我在雇傭期間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也不會對您産生任何情感上的妄想,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可不可以留下我?”吳元君說完後沉默地半蹲下,用消毒液噴完再戴上手套。
買的這包紙巾很昂貴,花了餘額一半,或許還是廉價,配不上。
昨晚吳元君看見新聞上說車雨森的手投保一個億。
一個億之前在聚光下晃,現在在他眼前晃。
的确漂亮,骨骼感重,又長又大。
吳元君低頭露出那截後脖,幹淨整潔的衣領散發淡淡的洗衣液馨香,類似曬久了的陽光,很示弱聽話的姿态。
他細心又溫柔地給車雨森擦拭手背再到手指,最後輕輕滑至掌心。
可車雨森依舊看都不看一眼,沒有說話,大概不屑一顧。
吳元君不動聲色地觀察——男人坐在輪椅上行動受限,沒有穿昨天那身燕尾服,褪去紳士的着裝,抛去一切名利金錢的堆砌更顯得整個人不正常,透着有氣無力的焦躁。
莫名眼熟……
有點像養在他老家那條最愛咬人的大狗,一旦流血受傷就開始警惕周圍所有。
不能這樣亂想。
太不尊重人。
眼前的男人雙腿斷裂,被外界揣測甚至冷嘲熱諷站不起來即将成為殘疾人,看演出時候觀衆席的人态度就知道。
吳元君心跳再次打鼓,他擡起頭試探性觀察車雨森的臉色,臉上殘存掐臉留下的紅痕。
“别動。”車雨森漠然開口,低啞的聲音不容置喙,他短暫失神後冷漠地居高臨下審視吳元君。
這個角度。
這個頭發顔色。
表情……
像。的确像。
吳元君:“好,我不動。”
話音剛落,車雨森伸出手捂住吳元君半張臉,不摻雜任何暧昧極度神經質的動作,充斥掌控欲,感受觸感溫熱會跟着呼吸一起輕微起伏,皮膚細嫩柔軟。
确定是活人。
不是幻覺。
車雨森才一點點松懈緊繃的神經。
吳元君吓得眉頭微蹙,一言難盡地喉結滾動。
車雨森頓時嫌棄,“把嘴閉緊,我不想蹭你的口水。”
“……”吳元君恍惚間覺得錢難賺,太難賺了。
你不捂我臉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