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有喪屍從外部襲來了。
看來難民的隊伍已經排了很長,越過了城門炮口的射程,讓野地的喪屍有了可乘之機。
沒有時間做抉擇了,他們得立即放難民入關。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再拖下去的話,喪屍化的難民會指數型增長,他苦心經營的破曉基地名聲也會像股市跌停那樣瘋狂下降。
孟安輕哼一聲,狹長的眼睛從金色鏡框下睥睨着正無缺,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好,就按你說的做。”
***
許昀熹回頭看向身後的難民。
難民們驚恐萬狀,正在掙紮着向基地跑去,可是以他們的移動速度來看,喪屍必然會先一步咬下他們的腦袋!
“我是唯一能救他們的人,盛年……”
許昀熹還沒說完,身體便忽然不受控制的向基地飛快跑去,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一溜煙就跑進了射程之内,擡腳插進了隊伍裡。
“盛年!”許昀熹怒火蹭地燃了上來。
就在這短暫的一分鐘,那些難民已經被喪屍咬斷脖頸和柔軟的内髒,青色的紋路霎時爬滿全身。
下一波炮彈降臨時,喪屍大軍已經喜笑顔開地帶着十多個新入編的“士兵”蹦蹦跳跳地回到野地,消失在了視野中。
仿佛剛才發生的隻是一場鬧劇。
曲終人散,各回各家。
盛年:【我不想這麼快暴露你的身份。】
“可我明明可以救他們的,那可是十多條人命!”許昀熹在心裡咆哮。
【十多條人命……】盛年用病毒的思維想:【我每天會産生數萬個子嗣,死了十多個子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不一樣的……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每一個人是不一樣的,算了,你這破病毒也聽不懂。”許昀熹搖了搖頭。
盛年暗自琢磨,有什麼不一樣嗎?
兩腳獸這物種真是奇怪。
這時,伴随着一聲嘹亮的号角,城門徐徐打開。
隊伍一寸寸向前蠕動。
許昀熹平複了方才緊張的情緒,拍了拍前面抖腿的小哥問:“小哥,這隊伍怎麼挪得這麼慢呢?進基地去還有什麼程序不成?”
小哥回頭一看,被許昀熹一副野人模樣吓得一嗆,舌頭也不利索了:“喪屍感染者可能……可能潛藏在難民裡面,所以進城前要……要先被凝視者審視一番……再抽血化驗……”
小哥的抖腿毛病被吓得給治好了,兩腿筷子一樣僵硬地往前挪。
他覺得許昀熹就像一個潛伏的喪屍感染者。能堅持到基地的難民起碼都捯饬地像個人樣,哪有像許小熹這樣磕碜的?
此人雌雄莫辨,頭發一波三折後折出了一個殺馬特造型,外加衣服比乞丐還破爛幾分,臉上曬得粉一塊兒紅一塊兒,最可怖的是……
她身上還隐隐透露出一股子血腥味,卧槽細思極恐,細思極恐啊!
“哦哦哦,這樣啊。”
許昀熹忍不住被小哥的反應逗笑了,心道自己這副模樣雖然寒碜了點兒,但也和喪屍八字沒一撇啊,怎的小哥如此害怕?
她亮起小虎牙笑了笑,念及沒有一面現成的鏡子給自己照照,隻好作罷。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許昀熹才挨到五百級石階腳下,近距離目睹了大門口的盛況。
碩大的城門下站着一排面帶微笑的凝視者,他們身上斜挂着“甘做老黃牛,為人民服務”的紅布條,滿臉堆笑裡要正義有正義,要和藹有和藹!
難民在他們身旁挨個路過,接受名為“熱情款待”的嚴酷審視。
據說初步感染喪屍病原體的人會出現一些征兆,比如皮膚局部淤青,重瞳,畏光,等等。
通過辨别這些特征,就可以篩選掉一些即将喪屍化還要蒙混過關的難民。
至于那些業已喪屍化的喪屍,基地自然是不用擔心的,畢竟他們已經沒了意識,目光空洞四肢扭曲,一目了然。
另一種說法是心理戰術,毒株感染者心裡有鬼,神情姿态都和常人有區别,利用這一點就可以進行甄别。
唯一的漏網之魚就是喪屍母株感染者,他們模仿學習人類的行為舉止,與凡人無異,無法肉眼甄别出來。
而許昀熹,正巧就是這漏網之魚。
她的情況其實還更特别一些,盛年病毒破天荒地保留了宿主的自我意識。她甚至不用模仿人類,一頭紮進人堆裡根本看不出來什麼端倪。
門口的“凝視者”檢查完畢,笑盈盈地歡迎難民進入基地,一派其樂融融,皆大歡喜。
就差點根炮仗歡慶了。
許昀熹踮起腳尖舉目遠眺,忽的發現那幾個笑臉人中有一人擺着一張臭臉。
看起來格格不入。
臭臉上的五官看不真切,隻是遠看他一身烏青道袍,便感覺不若凡物。
她眯眼打量着那張面孔,越看越覺得國色天香,賞心悅目。
許昀熹——一個跋涉了三十天,一路隻有巨人喪屍擠眉弄眼陪伴的野人——第一次見到如此美人,目光便移不開了。
盛年敲了敲宿主的腦門瓜子:【你的心弦旋律忽然變得優美起來,你是不是心動了?】
許昀熹臉一紅:“我沒有。”
盛年:【人類真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許昀熹:“……”
把盛年一巴掌拍扁的心都有了。
這破病毒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些什麼?盛年可以聽到她的心聲,那她一點秘密一點隐私都沒有了QAQ。
“算命的杵那兒做什麼?看面相甄别喪屍?”
許昀熹聽到難民的揣測,便豎起耳朵聽八卦。
“聽說這少年名叫鐘玄度,是咱們指揮官正無缺最近幾年提上來的苗子,可厲害了。聽說他參與的幾次戰役如有神助,戰無不勝啊!”
“我倒是聽說這鐘玄度是算命世家,憑着裙帶關系來基地混飯吃,本事不咋滴,但看相什麼的賊準。”
“啊?算命的?我聽說是個富貴道爺的打手呢……”
“真的假的?怎麼回事?”許昀熹湊了上來。
一個道聽途說的難民開始自由發揮:“聽說這鐘玄度以前無名無姓,在中樞基地的地下拳場打比賽謀活路。此人陰招狠毒,那些肌肉男都不是對手。隻是後來啧啧……”
那難民頓了頓,臉上厭惡與激動的神色來回交替,堪稱五光十色。
“後來呢?”好奇的難民們齊齊發問。